我想说点什么,可以是安慰或者令她欣慰的话,抑或是能让她心绪平静一点的话,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把之前那句套话又说一遍:“我知道,失去心爱的人很痛苦。”
朵拉的右脸抽搐了一下,肩膀往下一沉,头也低了下来。
我走过去,蹲下来,双手握着朵拉的手。
“为什么是阿夫拉姆?”她哽咽着,“为什么是我的独子?为什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米瑞亚姆不知用希伯来语还是意第绪语说了些什么。
“这就是上帝吗?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米瑞亚姆又小声地埋怨了一句。
朵拉抬眼看着我,“上帝为什么不让我去死啊?我反正已经老了,活不久了。”她皱巴巴的嘴巴颤抖着。
“夫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声音嘶哑地说。
一滴眼泪从朵拉的下巴滚落到我的大拇指上。
我看着这一滴眼泪,禁不住哽咽了。
“费里斯太太,我给你们倒点茶吧。”
“不用了,谢谢!”米瑞亚姆说。
我紧紧握着朵拉的手,那双干瘪、脆弱的手。
我站起来,递给米瑞亚姆一张名片,毕竟我在这里帮不上忙。“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都会在楼上。如果需要我帮忙,一定记得打我的电话。”
走出预观室,我看到一个留着胡子的“监督员”正从大厅往我这边看过来。当我经过时,他往前一站,挡住了我的去路。
“你真是好人。”他的声音就像肯尼·罗杰斯①唱《露西尔》这首歌时,那种嘶哑和慵懒的感觉。
“她们,一个失去的是儿子,一个失去的是丈夫。”
“我看见你跟她们在一起。看得出,你这个人很有同情心,也很值得敬佩。一个值得尊重的人。”
何出此言?又意欲何为?
这个人犹豫了一下,似乎内心在挣扎着什么。随后他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一个信封来,递给了我。
“这就是阿夫拉姆·费里斯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