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哥在院墙外接应她,厕所就在猪圈里面。她借口解手绕过猪圈翻过了院墙,坐上了山哥的摩托。
那晚的风很大,吹得满天乌云遮住了月亮。酒席间的笑闹声渐渐抛在了脑后,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
一瞬间似乎有一世那么长,她远远地听到了人们的叫喊声、傻子的哭声。风里传来的脚步声和同样的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清晰入耳。
"抱紧我!"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他,扭过头去,身后不远处出现了阵阵摩托车的光影,吓得她浑身发抖。山路拐弯的时候,她望着黑漆漆的山沟沟,手一松,人便朝山崖下飞了出去。
"啊--"花不弃无意识地尖叫出声。
"不弃?!"莫若菲伸手摇了摇她的肩膀。
仿佛还是无尽的黑暗,失重的身体不停地往下坠落。花不弃心里恐惧到了极点,手脚乱挥,她听到脆生生的声响,接着肩膀传来被紧掐着的痛楚。
"花不弃!"莫若菲大吼。
花不弃?花不弃像触电般剧烈地震动,彻底清醒了。她睁开眼睛,莫若菲白玉似的脸颊飞快飘起一层绯红,脸上的手指印清晰可见。她吓得呆住,刚才梦魇时自己打了他一巴掌?
莫若菲瞪着她,眼里翻滚着怒气,低声吼道:"你发什么神经?!"
花不弃又是一抖,半晌才哆嗦着道:"对不起,我做噩梦了。"
"哼!"莫若菲松开手,没好气地说,"若非如此,我早就十个巴掌打回来了!做什么梦了?"
"梦见……有熊来吃我。"
"是梦见熊,还是梦见了……猪?!"
"我没骂公子是猪!"
莫若菲又气又笑地看着她那可怜样儿,白了她一眼道:"本公子白挨了一巴掌还没叫委屈,你装什么可怜?!"
花不弃心虚地看着他,低低地说:"你打回来好了。"
"我一巴掌扇下去你就成猪头了。对了,我看你这手偷技是从小练就的吧?公子我试试你的手艺。"莫若菲来了兴趣。他拿起五个小金橘,当着花不弃的面放进了怀里,闭上眼说,"尽你的力来偷。"
"不弃不敢。"
莫若菲叹了口气道:"外面雪大,坐在马车里没什么好玩的。试试吧,能不让我觉察而把五个橘子拿到手,本公子有赏。"
花不弃沉默了会儿说:"五个橘子,五两银子。偷得一个赏一两,我想攒点儿私房银子成不?"
有意思的丫头!不仅能迅速地做出决定,还能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提条件。莫若菲闭上眼睛,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好。我会闭着眼睛装睡。"
就算闭上眼睛,他也能感觉到花不弃的动静。轿帘似乎被她拉开了,寒风夹着雨雪扑面而来。小丫头还挺懂策略,知道在静止的空间内动手的话,更容易被觉察。莫若菲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这时,他感觉到花不弃向他靠近,她身上带着股雪雨的清冽气息,就像她的衣饰,白衣绿裙,婷婷如水仙。他的鼻子突然有点儿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就在同一时间,他听到花不弃笑着说:"公子,我偷到手了。"
这么快?莫若菲睁开眼睛,花不弃笑眯眯地捧着五个小橘子望着他。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公子看怀里的橘子还在不?"
莫若菲伸手往怀里一掏,果然五个橘子已不见了。他惊喜地看着花不弃,呵呵笑道:"好身手!是我打喷嚏时下的手?"
"公子虽然说好不睁开眼睛,可你有武功,肯定能察觉到我靠近你,有了防备自然就能注意到微小的变化。我只好先拉开轿帘让寒风吹进来,借着你注意这股风时靠近你,再扯了根头发捅你的鼻孔。你打喷嚏时的动静掩盖了我的行动。公子睁着眼睛时,我绝对偷不到的。公子目光如炬,别说没有下手的机会,只要公子眼风一扫,不弃手脚都吓软了,哪还有半点儿偷公子东西的念头。"花不弃说到最后,露出讨好的、狗腿似的招牌笑容来。
"聪明的丫头。不过,公子我想告诫你一声。不到非出手时,莫要再出手。你要记住,你此次前往望京的目的是做郡主,这些下三烂的技艺莫要展露人前。"莫若菲微笑地看着花不弃,不知为何,涌出了一种亲切感来。
"不弃明白了。五两银子。"
莫若菲哈哈大笑,把那只荷包往花不弃怀里一掷道:"里面的金瓜子都赏你了。"
花不弃惊喜地打开荷包,将金灿灿的十来枚金瓜子倒在掌心,这些金瓜子在她掌心闪闪发亮。她激动地想,终于拥有第一桶金了。
她偷瞄了莫若菲一眼,见他玉面含笑盯着自己。她嘿嘿笑了笑,将荷包放进了怀里,高兴地说:"公子显然也会偷技的,可不许把荷包偷走了!"
"放心吧,不会偷你的。"莫若菲柔声说道。他望着花不弃数着金瓜子眉开眼笑的模样,心头一动,又想起了那个跟着自己长大的女孩子,"从前我带了个徒弟,得了一点点赏钱就跟你一个样,一遍遍数个不停。她有个青蛙储蓄罐子,最喜欢晒太阳的时候把钱全部倒出来数。那眼神恨不得把一块钱看成十块!呵呵,有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