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没有说话。
花不弃呵呵笑道:"我猜你来柴房看我,是为了七王爷寻一个女孩子的事吧?其他的,我想不出你对我有什么兴趣。"
神秘人的声音静静地响起:"我说过,我是来杀你的。你怕吗?"
"贱命一条,有什么好怕的?只是我答应过九叔的事情还没有做,挺对不住他的。"
"一个残废了的乞丐,养着你也是为了靠你博取人们的同情,方便乞讨罢了。你为何把他看得这么重?"
花不弃眉一皱怒了,"乞丐怎么了?他不养着我,我能活着?讨来什么好吃的,九叔从来都先让着我,那年大风雪,他把我护在怀里,我才没有被冻死。别看林家收留我,莫家要把我送到七王府认亲,其实他们都算计得清楚,你以为没好处的事是任何人都肯做的?你要杀就杀好了,算我这辈子倒霉!"
花不弃说完后柴房里没了动静,她心一横,闭着眼睛躺在草垛上装睡。
隔了很久,她才听到那人说:"神态相似,容貌却差得甚远。也许你是,也许你不是。你很期待是王爷的私生女儿?"
花不弃并不期待成为郡主,王府不外乎是另一个好点的笼子罢了。她想要的东西只能靠她自己努力获得。只不过,进王府是她必须要走的一条路。她需要一个靠山。她很无耻地笑了笑道:"从前药灵庄的人都说我是狗娘养的。如果我是七王爷的私生女儿……七王爷好像又是皇帝的亲兄弟,我很期待这个。"
柴房里突然响起阵阵笑声,神秘人似被花不弃的大胆逗得颇为开心。他坐在梁上俯看着花不弃,涌起浓浓的兴趣。他微笑道:"我改变主意了。我也很期待你若进了王府会是什么情况。只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这话别人可以说,你不能。皇帝陛下若是听你说这话,他不管你是不是王爷的私生女儿,都会把你剐了。莫若菲明日应该可以下床了。"
花不弃睁开眼睛,看到一条黑影蹿上了房顶。那黑影一片片的将瓦还原。逆光看不清他的模样,而月光又一点点地变少,花不弃忍不住问道:"你是那天在天门关救我的人对吗?你给我的感觉和他很像!是你吗?为什么要救我?"
黑衣人拿着最后一片瓦静静地看着她。污秽的衣裳,脏兮兮的脸,她为何过得这样从容?这几日看她烧火取暖,看她与剑声斗嘴,看她喝雪水也满足,直到她打算煮小耗子吃时才让他动容。她扬起的脸上布满了希冀与企盼,她盼着他是爱护她的人吗?他暗叹了口气,扔下一枚铜钱淡淡地说:"江湖中人都叫我莲衣客。我认识你母亲。记着,这是我俩之间的秘密。"
屋顶还原,莲衣客飘然而去。花不弃拾起铜钱,上面刻着一朵小小的莲花。她将铜钱合在掌心喃喃道:"你还知道什么呢?你和我的母亲有什么关系?明天他能下床了,你就不会来了对吗?"
没有人回答她,花不弃叹了口气,从衣服上拆了几根线将铜钱挂在了脖子上。
第二日,柴门开了。莫若菲静静地站在门口。剑声跪在门外的雪地上,神情委屈。
莫若菲走进柴房,蹲在花不弃身前柔声说:"不弃,饿坏没有?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消瘦了些,五官轮廓越发分明。病后初愈,他显出些许柔弱,穿着天青绣缠枝梅锦袍,披着件雪白的鹤氅,指间戴了只翡翠戒指,衬出一双手白玉似的。
花不弃盯着那只手。只有养尊处优的人才会保养得这么好,他这一世是来享福的。这样也挺好,每一世都如前世般不堪,人还有什么盼头?但是她不想让他知道她身体内的灵魂是他熟悉的她。上天既然注定这一世有不同的命运,那么,就让她与他各自去承担好了。
可是听到他温柔的询问,为什么还会有流泪的冲动?花不弃挤出笑脸嘿嘿笑了,"我身体棒着呢。饿两天没事。这里柴多,不冷!"
莫若菲出神地看着她,良久叹息道:"你笑起来的模样和夫人真像。"
花不弃扭过头不想看他的眼睛,她拍拍屁股站起来笑道:"公子身体好了真不错。我可以洗澡换衣裳吃饭了吗?"
莫若菲拍了拍手,从外面走进来两个婢女,二人对花不弃福了福道:"奴婢嘉欣、冰冰侍候小姐。"
花不弃目瞪口呆,半晌干笑道:"好……好听的名字!两位姐姐真漂亮!哈哈!"
两婢俏脸一红,低声道:"公子赐的名!"
当然是他赐的名!山哥特迷李嘉欣和范冰冰,出租房里贴满了她们的画像。她压住想狂笑的心思,对莫若菲福了福,跟着她们走了。走了一半的路,她突然呆了:出身不同,相貌变了,生活的环境也不一样了,可是他骨子里却还带着山哥的影子。花不弃打了个寒战,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