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楼就是一个工具房,打开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大家急忙捂住鼻子,里面横七竖八堆满了各式工具,没什么特别;尾楼则是瞭望室,四面都有玻璃窗,一张台上摆放着几个望远镜,用于察看船尾情况,还有一台旧式电话,估计是用于船内通讯的。在尾楼后方竖了一根高大的船尾柱,旁边是自动牵引装置,铁链已经收上来,缠绕在一个大滑轮上,铁链末端有一个铁勾。秦昀突然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回头想问小白,她却不见了。
“袁教授,你还记得我们在火车上找到的玻璃盒子吗?”秦昀说,“它的顶部有挂环,似乎与这个铁钩很吻合,它会不会就来自这里?”
袁真和脑中灵光一现,“对,玻璃盒中有副鱼骨架,显然跟地下湖有关联,难道日本人将人送进玻璃盒再沉入水中来观察水底情况?”
“一定是的,我们得将它再运上轮船。”秦昀又说,“小白去哪儿了?”
袁真和、孙雪丽都摇头,三人立即察觉到了危险,慌忙四处寻找。
驾驶舱内,刘虎又鼓捣了大半个小时,还是没有成功,他明白自己对付不了这头大机器兽,决定放弃。他擦了把汗,刚回过头来,就见到一张白刷刷的脸正贴着自己,吓得大叫一声,摔倒在驾驶台上。
“小白,是你?”刘虎拍拍胸口,“你进来怎么也不出声?”
小白将刘虎拉下驾驶台,在引水椅上坐下,看来她打算来试试了。
舱外,秦昀还在焦急的大喊,但小白却面带微笑,不作回应,她在享受秦昀紧张带给她的快乐。秦昀急得方寸大乱,在这一刻,他察觉到小白对他是如此重要。他想下船去看看,正在这时,轮船尾部传来“嗵嗵”的声响,轮船剧烈震动起来,“昂——”随着一声巨大的汽笛声,轮船缓缓启动,撞在船坞右侧岸堤上,擦出一片火花,又歪向左侧,将挡在前方的铁链撞断,顺带将船厂内的很多铁架扯进了河道,船厂顿时大乱。秦昀、袁真和、孙雪丽被晃得东倒西歪,等秦昀好不容易站稳时,他看见小白跑出驾驶室望着他,笑得面若桃花。
秦昀突然很想抱住她。
“你去哪里了?”他压制住内心的渴望,强装愠怒地说,可小白还是笑,眼睛里的喜悦和柔情溢出来,淌得甲板到处都是。
四人走进驾驶舱,看见刘虎正在满头大汗地掌舵,轮船在狭窄的船坞里不时碰撞岸堤,“小白,快来!你怎么突然跑了?”在他惊惶失措的大叫声里,轮船终于驶出船坞,进入到广阔的地下湖。小白摁亮全舱照明灯和外部航行灯,在茫茫地下湖面,灯光显得如此渺小,愈加让人感味出孤寂来。小白站在刘虎身边,手把手教他操舵,在宽阔湖面驾驶轮船并非难事,刘虎很快就掌握了基本方法。他们将轮船驶回到火车停放的岸边,先用人力推出玻璃盒子,再用堤上的吊车将它吊到船尾,吊钩和拉环恰好相配,玻璃盒子果然来自轮船。
秦昀围绕玻璃盒子转了几圈,撕掉封条,终于看见一个内嵌式按钮,正要去摁,小白却一把抓住他,摇了摇头。秦昀迟疑地缩回了手,他想起来,日本人在将盒子从轮船运到火车,再往地底世界之外运送过程中,始终没有开启它,一定是有原因的。最直观的可能是,玻璃盒子藏有巨大危险。但从外面看,里面除了三具尸骸和一个黑色设备外,不见任何可能带来危险的东西。秦昀望着小白问:“怎么办?”小白摇了摇头。之前他们打算逃离地底世界时,因为秦昀忽略小白的提示,导致一个士兵牺牲,现在,秦昀再也不敢一意孤行。他对袁真和说:“袁教授,这个玻璃盒子很邪门,还是先放着吧,我们先进湖看看。”
袁真和点点头,大家重回驾驶舱,由刘虎驾船,向着地下湖深处驶去。地下湖宽广无比,这个在地底形成的巨大空洞,让敦煌的大量地表水流向地底,使得原本有祁连山冰雪融水滋润的敦煌草场日益沙化。近50年来,敦煌至少有22个地表湖消失不见,大泉河也是这段时间断流的。往前行驶了五六个小时,都不见任何异样,也没有见到岸堤,整个黑暗世界唯一有变化的便是头顶的石壁,时而高不可见,时而距水面不足三十米,刘虎担心撞碰顶壁,强打精神注视着前方情况,航速极慢。
现在秦昀心中疑窦丛生,他原以为小白可能出生在地底世界,但现在看起来显然不是这么简单,她有着纯净得让人毫无邪念的面孔,却又披满了让人困惑不解的神秘。趁大家在船舱昏睡,他悄悄将小白拉到船侧一个斜壁上坐了下来,他计划好好盘问小白一番。
秦昀躺在舱板上,将双手枕在头后,说:“我们在这个神秘莫测的地底世界遇到了很多奇怪的人,像来无影去无踪的白袍人,精通佛法的疯和尚,强奸犯,以及中国莫高窟科考队员,你之前有认识他们么?”他眼角扫向身旁正抱膝凝视黑暗的小白,她恍若未闻,一动不动。这让秦昀有些不快,他知道小白隐瞒着什么秘密,这些秘密或许能解答大家所经历的种种难解之谜,但她似乎准备继续隐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