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庆幸自己告诉了他我在书里写到这个故事,否则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作为老师,我一直在学习,而这个故事为我上了很好的一课。有些时候,当我们感觉学生使我们感到失望时,很可能不是那么回事。有时候事实可能恰恰相反。
我为什么笑不出来
当听说克拉克先生在他的书里写到了我时,我就写信给他了解书中的内容。当我知道这个内容是关于和平公园的事情之后,就请求他让我把自己的想法写出来。那次在和平公园博物馆,我确实很用心。我热爱日本文化,而且那时正在读一些关于所有遇难者,以及在原子弹爆发多年后仍深受其害的人们的书。站在那儿,我很激动,感觉一阵晕眩,强忍着没哭出来。
而那时克拉克先生走了过来。他说道:“贾伊,我很高兴你这么认真地参观这些展览。”然后他就走开了。
我站在那里,像是被打了麻药一样动弹不得。然后,我们走了出去,克拉克先生一直在忙着拍照。我仍沉浸在刚刚看到那些死难者的情绪里,但克拉克先生却在这个时候让我笑。
我笑不出来,他却一直让我笑,后来还让我站到队伍外面,不要出现在照片里。于是我对他说(我声音很小,所以他没听到,我当时也还没有像后来那么疯狂),他应该回去看看那些展览,因为他根本没有领悟到其中真正的意义。
我快要被自己心里的原子弹击中了,然后他猛冲了过来。那个时候,却又无处可躲。那一刻我脑子都乱了,于是就突然冲进了公园。我至今记忆犹新,那儿有一个合唱团在唱歌,但我却根本听不到他们在唱什么,我只想赶紧摆脱这种状况。我当时伤心极了,只希望克拉克先生能让我自己待一会儿。他深深地伤害了我。那个博物馆和那次参观对我意义深刻。我非常感动,也非常激动。他怎么会认为我毫不在意呢?我很难过,因为我觉得克拉克先生根本不理解我。作为克拉克先生的学生,我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就是他对我感到失望。
上车时,我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我好难受,想平复下来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就好像半途中遇到混乱的局面却毫无头绪,而且我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在那天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只好避开他,但我敢说他仍在想着那件事,因为每当他有心事时我都能看出来。
后来,他来找我聊那件事,他认为我在和平公园时那么生气是因为我当时心情不好和疲惫不堪。我顺水推舟地承认了,并向他道歉,但事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我情绪失控是因为我想让他为我而骄傲,希望他知道我很感动。我认为成年人并不明白,有些时候孩子们是因为心烦才惹麻烦,而他们心烦是因为他们对成年人很失望。我们只是孩子,并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我们尝试过去表达,但却往往以失败告终。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和克拉克先生在一起的那些年里,我从没停止过关心和尊敬他。我知道我表现出来的行为可能恰恰相反,但这只是因为孩子们的行为方式不同于成人,这不意味着心里的不尊重。有的时候,我们只是陷入某种不能自控的情绪之中。
——贾伊·斯普林斯, 2010届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