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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可以有特权,但不能玩失踪

金庸政治学(一) 作者:叶克飞


北丐洪七公堪称金庸武侠中最经典的人物之一,这位老爷子不但武功高,位列“五绝”,而且天性诙谐、义薄云天,绝对是个响当当的偶像级人物。但历史告诉我们,会做官的肯定会做人,但会做人的不一定会做官,做人厉害绝对不等于做官厉害。作为丐帮帮主,作为一个一把手,他显然是不合格的。

从《射雕英雄传》中所体现出的形态来看,洪七公的管理哲学应该是“无为而治”,也就是不管事,全靠现存内部机制的约束去维系整个系统的正常运作。这样操作而且能够保持相对稳定的前提在于两点:一是整个系统的运作已经相对成熟,各方面制度都比较规范,奖惩有序,能够让大多数人满意;二是领导本身具有较高的个人魅力,大家不光拿他当领导看,还当成偶像。

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帮规严谨,弟子都时刻把丐帮荣辱、国家安危记在心上。内部结构也很合理,包括长老负责制、层级制(布袋数量体现级别)以及区域负责制(各地都有分舵)等,兼顾了上下级、中心与片区等多层元素,形成了点线面结合的管理架构,这都是洪七公可以无为而治的外部环境。至于洪七公本人,他武功高强,且古道热肠,极具侠义精神,在帮内乃至江湖上都声望甚高。有了如此之高的人格魅力,他要做闲云野鹤,帮内弟子也绝不会反感,甚至以有这样一个侠踪遍天下的帮主为荣。

《神雕侠侣》里就有这样一个细节:在万胜关武林大会上,“杨过正要起身禀报洪七公逝世的讯息,忽见一个老年乞丐跃上大石,大声说道:‘洪老帮主有令,命我传达。’帮众听了,登时齐声欢呼。他们十多年未得老帮主信息,常自挂念,忽闻他有号令到来,个个欣喜若狂。人丛中一个乞丐大声叫道:‘恭祝洪老帮主安好!’众丐一齐呼叫,当真是声振天地。呼声此伏彼起,良久方止”。

那老丐还说道:“半年之前,我在广南东路韶州始兴郡遇见洪老帮主,陪着他老人家喝了一顿酒。他老人家身子健旺,胃口极好,酒量跟先前亦是一般无二。”群丐又是大声欢叫,夹杂着不少笑声。

十几年没露面甚至音讯全无,却依然有着极高威信,让丐帮中人顶礼膜拜,而“胃口极好,酒量跟先前亦是一般无二”,也能让群丐欣喜欢呼,可见洪七公的个人性格和业余爱好也已经成为了大家崇拜的一部分。    

但再怎么说,洪七公毕竟是一帮之主,对于一个帮派来说,即使内部机制再成熟,具体工作还得靠人去实施,而且在实施过程中还会有许多突发状况,需要领导拍板决策,洪七公的缺位无疑会影响丐帮在一些事务上的处理。

按理说,领导总是有点特权的,有时候不坐班出去逛逛也没什么,但像洪七公这种长年累月不见人的,也确实令手下人头痛。那个时代通讯不够发达,不像现在可以遥控指挥,洪七公一玩失踪,弟子们找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帮务自然会受影响。

另一方面,一把手长期不在,靠几个长老集体决策,这也是一个“积怨”的过程。要知道,丐帮尽管内部机制成熟,但毕竟人员太多,成分复杂,内部产生派系是情理中事,而事实上,丐帮内部确实也分为了净衣派和污衣派。虽然经过洪七公的约束,两派表面相安无事,但携手抵御外侮容易,处理内部事务时想要意见高度一致却很难,如果没有人帮忙打圆场,从中协调,争个脸红脖子粗必然是家常便饭。如果洪七公“在岗”,就可以随时介入,就算无法让双方做到思想一致,起码可以依靠自己的权威进行拍板,因为他有足够高的威望,两派都不会对此产生不满。但在他长期不“在岗”的情况下,丐帮在内部决策时的争执必然会大大增加,两派的梁子也会越结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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