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武官如何找靠山

金庸政治学(一) 作者:叶克飞


张召重对李沅芷“有想法”,在书中只有一处提及。那是在大漠,李沅芷被张召重掳去,可这聪明孩子反过来诱骗张召重,最终导致其被擒丧命,《书剑恩仇录》中头号大反派就此“Game over”。

原文是这样说的:“张召重苦等李沅芷不回,吃了些干粮,心头思潮起伏,盘算脱险之后如何邀集帮手,大破红花会。又想李沅芷是提督之女,人又美貌,自己壮年未婚,如能娶她为妻,于功名前途大有好处,从回疆回到杭州路途遥远,一路上使点计谋,把她骗上手再说。”

要说张召重这人,确实是个事业心很强的同志,不管顺境逆境,干一番事业的心思都始终不动摇。在《书剑恩仇录》的前半部分,他卯足了劲,把文泰来当成自己的进身阶,从捉拿到关押,花足了心思,费尽了力气。而在后半部分,他则和陈家洛对上了,一心要把这个红花会总舵主拿下。换言之,红花会不仅仅是他的头号大敌,也是他加官晋爵的工具。

有人曾说张召重前后变化很大,从宗师级反派变成了无赖大反派,气度一直在走下坡路。我个人倒是觉得这种变化并不算突兀。对于张召重来说,一切都以“能否加官进爵”为原则,只要能够达到目的,路线就不是问题。起初光明磊落,是因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玩玩潇洒很正常;后来阴湿蔫坏,是因为每件事情都闹得狼狈不堪,狗急跳墙、穷极生疯,就是这个道理。

而妄图染指李沅芷,在我看来也没啥大不了,在那个异化的官场,他除了需要立功,还得找个好靠山。事实上,对于一个靠拳头在官场打拼的人来说,与领导接触的机会注定很少。虽说历朝历代都是马上平天下,但治理江山说到底还得靠文治,像张召重这种京城驻军干部,更多的工作还是协助警察部门破案,宏观层面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他参与。而且,这些驻军干部想进入文官系统是基本不可能的——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受传统演义影响,很多人高估了武将在历史中的作用,以为弄几个猛将就可以包打天下,但实际上,即便是打江山时期,武将的作用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大,要打仗,解决人口问题、粮食问题才是第一位的,要是没人没粮,再强的武将顶多也只是个强盗头子,而到了太平盛世,武将的作用更是微乎其微,政务的推动还是依靠文官系统,而文官系统对武官的歧视,也是由来已久,除非是有利用价值的军方干部,才能得到文官礼遇。

所以,张召重这种小军官在文官眼中根本算不上什么,他要想升迁,就只能在武官集团中寻找靠山。提督其实也算不上什么高官,但在武官系统中却已经是大多数人无法逾越的高峰。因此,张召重希望能够把李文秀这个“提督之女”弄到手,也确实是人之常情。对于生于“太平盛世”的武官来说,一刀一枪取功名的机会并不多,除非扎根边疆积累战功,进步希望才大一些,光靠抓贼,升迁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在这种状况下,盘算一桩政治婚姻,其实也算是一个无奈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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