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洛不太讨读者喜欢,多半是因为香香公主的缘故,把自己心爱的女人当成政治婚姻主角,拱手让人,结果还害人家送了命,不被人指着脊梁骨骂是不可能的。
而我想探讨的是:陈家洛有没有第二种选择?比如救出香香公主,远走天山,过二人世界,红花会的弟兄都不要来找我,谁找我我跟谁急;又比如救出香香公主,与乾隆反目,挽起袖子说一句“小样,难道我还治不了你了”,然后利用红花会自己的力量反清;甚至阴暗一点,利用乾隆对香香公主的钟情,逼迫其尽快反清,不反清就不把香香公主给他……
可惜的是,经我一一分析,陈家洛竟然别无选择。
前面说过,政治婚姻有三种,一是平等的结盟,二是自上而下的笼络,三是自下而上,寻求进身之阶或者帮助。
乾隆是谁?那是当今皇上,而且是红花会借以反清的希望,“自上而下的笼络”在这里自然不适用。那么,平等结盟或寻求其帮助,又有可能吗?
让我们来看看几个已经发生的事件——香香公主已经落入乾隆之手,而且乾隆对其十分钟爱,偏偏香香公主又和陈家洛相爱极深。
在我看来,这三件事只要有一个未发生,陈家洛都有做出第二种选择的充分空间,但陈家洛同学运气不好,三个条件悉数满足,他几乎已经别无选择。
如果香香公主没有落入乾隆之手,红花会完全可以选择“奇货可居”,以此为筹码,你乾隆不乖乖听话,就让你看得见摸不着;如果乾隆对香香公主并非十分钟爱,红花会完全可以避免这个被动的政治婚姻;如果陈家洛和香香公主彼此并无极深感情,也不至于难以抉择——在那个时代,女人是弱者,甚至是商品,在这一点上,正义者也不见得会有多正义,拎个女人去牺牲,往往是许多道貌岸然者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更重要的一点是,乾隆与红花会从来就不是平等的,或者说,乾隆所代表的皇权与红花会从来都不平等。你别指望乾隆坐桌子这头,红花会坐桌子那头,双方本着平等互惠的原则签个合作协议,那是没影的事情。
那位说了,红花会不至于这么没话语权吧?人家不是把乾隆弄到六和塔上关着了吗?想杀就杀,想耍弄就耍弄,想不给吃的就不给吃的,那是绝对的玩弄于股掌之上啊!但事实可并非如此,如果乾隆并非汉人,或者宁死不合作,那么红花会将他杀了,并不能从根本上动摇大清江山。太后选个新皇帝出来,熬过动荡期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了,历史上从没有通过暗杀就能成功的革命,就已经说明了这一点;而如果乾隆是汉人,那么红花会就不可能杀他,还得供着他,给他充分的考虑期,盼着他能带头反清复明。
也就是说,对于红花会来说,乾隆横竖都是个大爷。
从红花会把“反清复明”的希望寄托在乾隆这个既得利益者身上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这种不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