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梁启超与胡适:左右不讨好的开路先锋(16)

史客:1201-一脉 作者:萨苏


胡适所谓“旧事重提”,说的就是1915年以来他与梅光迪、任鸿隽等朋友之间关于白话文学的争论,当时,除了女同学陈衡哲支持他,几乎所有同学都是他的反对派。他深深感到了一点寂寞和失望,不禁感叹道:“一年多的讨论,还不能说服一两个好朋友,我还妄想要在国内提倡文学革命的大运动吗?”(胡适:《胡适自传》,126页)但是,当他在191610月写信给陈独秀先生,提出了“文学革命”的八个条件,并在《新青年》发表《文学改良刍议》之后,却得到了国内一些青年学者如钱玄同、常乃德等人的支持,陈独秀特别撰文指出:“改良中国文学当以白话为正宗之说,其是非甚明,必不容反对者有讨论之余地;必以吾辈所主张者为绝对之是,而不容他人之匡正也。”(同上,131页)

革命家的武断并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他可以不让别人说话,却不能使问题自行消失。梁启超始终相信,革命,特别是文学革命,总是一个渐进的发展过程,他说:“白话诗将来总有大成功的希望,但须有两个条件,第一,要等到国语进化之后,许多文言,都成了‘白话化’。第二,要等到音乐大发达之后,做诗的人,都有相当音乐知识和趣味,这却是非需以时日不能。”(梁启超:《饮冰室合集·文集》之四十三,75页)而且,也须有更多的人参与到新诗写作的实践中去。就像当年胡适放弃与朋友们的争论,投身于白话诗写作一样,晚年的梁启超也对白话诗写作发生了兴趣。他也许写不出《尝试集》一类的白话诗,但他写了不少半推半就的“白话词”,并总是抄寄胡适请他指教。《梁启超年谱长编》中保存了三通梁启超致胡适的信,分别为1925622日、26日和73日,涉及新词6首。今日发现一批梁启超写给胡适的信,共11通,其中论词4通,有两通我们在《梁启超年谱长编》中已经见过,另有两通则不见于梁启超已发表的任何文字。信中所抄词作,均未收入《饮冰室合集》,应是合集之外的“遗墨”。这也说明,梁启超与胡适的许多交往,至今还在公众视野之外,甚至不为学界所知。胡颂平编著《胡适之先生晚年谈话录》,记录了胡适谈到王国维和梁启超:

胡颂平因问:“我从前听人家传说,先生住在北平的时候,梁任公先生来看先生,先生送至房门口为止;王静安先生来,先生送至大门口,不晓得这种传说是否可靠?”先生说:“没有这回事。我是住在钟鼓寺,静安先生住在我的后面不远的地方。他只来过几次。任公先生就没有来过。他住在天津,我倒常去看他,吃饭,有时候打牌。这种对我的神话,外国也有许多,将来把它写出来才对。”(胡颂平编著:《胡适之先生晚年谈话录》,798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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