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关 5622字
我和三名义工站在房间中央料理台的两边准备午饭,桌子上方的铁架上挂着各种巨大的煎锅和汤盆。
“应该把给厨房铺上瓷砖的人拉出去毙了。”一个叫塞莉的女人抱怨着。
“或者让他在这瓷砖地上站上几个小时。”我一边叹着气一边四周环顾,找我那块厚橡胶做的“疲劳垫”。肯定有人把垫子当成门垫给拿出去了,经常有人这么干。
切菜,切菜,切菜。
我们安静地工作了几分钟之后,开始谈论起从洛杉矶来的女孩。她今天早上跑到厨房来,说她只吃走地鸡和新鲜的蜜瓜,希望这对厨房而言不会太麻烦。
现在我终于学会管住我这张嘴,所以没有大声说出来:可能对她而言很麻烦,但对厨房而言算不上麻烦。我只是假装没听见。但我越把自己的消极想法放在心里,我的心情越沉重。我记得昨天长谈喇嘛(这不是他的真名,只是大家都这么叫他)的话,从前有个人每次心生怨念的时候就拣一块黑色的石头,心生善念的时候就拣一块白色的石头。开始他的黑石头堆成了小山,只有很少的白石头。十年后,他的面前只有白色的石头。一个快乐的人。
我闷闷不乐地想,怎么可能有人每时每刻都这样观察自己的起心动念呢,遑论年复一年。我是不是也该效仿呢?
厨房里的话题转移到了甜菜苹果沙拉的酱汁上。这是我们为午饭准备的。新墨西哥州来的贝琳达负责为煮熟的甜菜去皮,她直接就把手在崭新的白色围裙上抹了抹。我知道那种红色污渍再也去不掉了,但我什么都没说。又长叹了一口气,这次更重了,我想起了从前的美好日子。那时候我能当场就让手下卷铺盖走人,怒吼着让他们滚出我的厨房,再也别回来。那时候在厨房里,我跟独裁暴君似的作威作福,随意发飙,什么都是我说了算。那时候他们都管我叫上帝。
那时候我手底下有很多人,特别是我们举行马匹销售会的时候,一个下午我得填饱800人的肚子。我必须要求一切都井井有条。为了这个活动,我得把所有共事过的靠得住的人都请过来干活。表现一般的(大部分人是这样的)也都叫来待命,以备不时之需。我记得在活动前一周我们召开的集体会上,我把所有事情都解释了一遍,细致到极点。散装食品将在销售会当天拿过来:面包放在酒吧后面的壁橱里,剩下的放在楼上,装袋,整理得漂漂亮亮的,需要的时候再拿下楼。有一个专当跑堂的,不干别的,就负责跑腿。我们需要什么,不用多说,给个眼神他就跑去给我们拿来。苏西什么都不管,就负责茶水和咖啡,保证咖啡机运转正常;把大壶里的冰茶灌进分水壶里,保证所有的杯子里都装满冰块;冰块没有了就从酒吧后面取。皮特负责照看好自助餐台,保证上面的食物充足。任何东西少了,不等被拿光就赶紧去楼上再取一盘。我们已经在厨房里准备了足够的储备。
“有什么问题吗?”我问大家。
一阵难耐的沉默,然后有只手举起来:“谁有兴奋剂?”
虽然炒别人鱿鱼挺爽的,但也不能说我有多怀念以前的日子。做上帝好像比做佛陀要容易,控制别人比跟别人协作要容易。至少开始看起来是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