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藏仪式    2296字

我们围坐成一圈，制作小红围嘴。

“地藏仪式是给因人工流产和小产离开的孩子的。”旧金山佛教妇女会议签到台后面，写着巨大的手写字。

“我不想流产，”虽然没有人问，但有一个女人大声地说。在签到台前的时候，她站在我身边。现在我就坐在她对面，她把头埋在红色的碎布头里。

这个仪式是由一名来自佛罗里达的禅学老师主持的。她好像很严肃，不苟言笑，甚至有点严厉。仪式一开始，她告诉我们，要给因人工流产或小产而离开的孩子做围嘴，然后，在集体仪式的结尾，把围嘴献给地藏菩萨，这位菩萨是专门保佑小孩通过阴曹地府的。她解释说，菩萨致力于帮助他人，并且发誓在众生开悟之前不去极乐世界。

红色的布、剪刀、线和针都放在工作台上。我们一把材料收集好，就围坐成一圈，一边做围嘴一边聊天。一起剪布料，看看谁有线轴或多余的针，能够帮助大家舒缓房间里的紧张和间或出现的恐惧的能量。围坐成一圈缝纫，这让我们进入一种传统，这种传统我们以前可能从来没有在繁忙的现代生活中经历过，但它感觉起来就好像我们身体里的一种本能。

老师说，在日本，人工流产泛滥，所以地藏菩萨的塑像也很普遍。在很多佛堂里都有小孩子的衣服，小外套，围嘴、裙子，还有玩具，都堆积成山。通过开着的门，我们能看到外面的草地上，有个石头做的两尺高的菩萨像。

那位老师开口说话时并没那么严厉。她讲了一下关于人工流产的话题，然后就不说话了。我们静静地缝制着，然后一个离我很近的女人用平平的语调说：

“我做过三次人工流产。”

“两次。”另一个女人也说。

“我还是支持这种选择。”一个女人带些辩护味道地说。几个女人，包括我在内，都点了点头。

在之前白天的另一个个工作坊中，一个在场的学术女性看起来有点僵硬而自我保护。她说：“我也支持这种选择。”她的声音变弱了，然后突然说：“我一直支持这个选择。我自己做人工流产是因为被强奸后怀了孕。”

大家都感受到了这种痛苦，痛彻心扉的感觉横扫了整个房间。

“我20岁刚出头的时候做过两次人工流产。”一个瘦小的灰发女人说，“我当时不知道后来我再也没法怀孕了。”

简短的沉默之后，一个年长的女人乔安说：“我大女儿在20多岁的时候做了两次人工流产。我后来才发现的，而且还不是她告诉我的。”她剪了3套围嘴，两个小的放进了一个大的里面。“我那时候47岁——我的三个女儿终于都长大成人，离开家自己生活了——我实在不能再经历那么一番折腾了。不想，真的不想。我只是很感谢人工流产现在合法化了。我19岁怀孕的时候人工流产还是非法的，我只能结婚，至少那时候看起来是这样。那场婚姻也没能维持下去。”

当场有一个作家，她的作品影响并且帮助了很多女性。她发话了，停下来，然后又说：“我小产的时候人在伊朗，是一对双胞胎女儿。如果我赶紧回国，她们可能还有一线生机，但我没有。如果她们还在世的话，上星期就应该30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