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2年1月27日,热兰遮城里的荷军召开了一场“台湾评议会”,商讨自己的去留。没有太多的争执与犹豫,29位成员中,有25人同意立即投降。
也只有这样的一条路摆在他们眼前了。
1662年2月1日,双方在离热兰遮城100多米外的大员市税务所签订了缔和条约。虽然各自提出的条约建议有出入,但最终还是在以下几个方面达成了一致看法:一、双方停止一切敌对行动,并忘记仇恨。 二、荷方将城堡、大炮、军用物资、商品和现金交给郑家军。 三、荷兰人可携带一切返回巴达维亚必须使用的食物、工具等物品。 四、荷兰士兵得以扬旗、鸣炮、荷枪、击鼓、列队上船。 五、双方释放所有俘虏。(IMG_0281-荷蘭人投降圖(東洋文庫所藏)-中央圖書館台灣分館典藏)
十几天后,揆一带领下属离开台湾。延续38年之久的荷据时代终于结束了,而这一年,郑成功也恰好38周岁。
开辟荆榛逐荷夷,
十年始克复先基;
田横尚有三千客,
茹苦间关不忍离。
写下这首《复台》诗时,郑成功内心必定有欣喜,有感慨,有对自己部将生死相随的感激之情。但在兴奋之余,他也难免悲愁交织。翘首东望,他必然会想到自己的父亲郑芝龙。此时广阔的大陆已经进入清康熙元年,顺治皇帝的第三子、年仅8岁的爱新觉罗。玄烨,在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四大臣的辅佐之下,开始了自己漫长而辉煌的帝王生涯。为了更彻底地斩断内地抗清民众与郑成功之间的联系,顺治皇帝在临终前已经签署了一个迁界令,于是清王朝开始实行更加严厉的海禁,勒令浙江、福建、广东沿海居民分别内迁30~50里,并尽烧船只,片板不准下海。为了让迁界令得以彻底实施,清朝廷还派出4位大臣,分赴各省监督执行,违者立即施以严刑。派到福建来的是兵部尚书苏纳海,他不折不扣地执行朝廷命令,清空界内,将沿海的船只和界外的房屋什物全部烧毁,城堡全数拆除,越界者不论远近立斩不赦。据《福建省志》记载,1661年福建全省19州县滨海共有25940顷土地都被划为界外,那基本上都是最适合百姓居住与耕种、捕捞的好地方。
30~50里的不毛之地,给清王朝的权力统治建构了一道防火墙,却使当地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当然,它也确实将郑成功部队阻隔在了海峡对岸。
海禁的建议是一个叫黄梧的人献上的。
黄梧原是郑成功部将,镇守海澄。海澄位于漳州九龙江下游江海汇合处,从海澄镇顺九龙江而下至海门岛的这段河道,“一水中堑,环绕如偃月”,所以古时海澄又有“月港”之称。
月港出名很早,最初是因为造船。丰富的河流与遍地的巧匠,令其在宋代时造船业就极为兴盛,以至于能够与福州、兴化、泉州的造船业齐名。放眼一望,这里的水运条件真是太好了,江面开阔,水深浪平,进一步是浩瀚的大海,退一步是无垠的陆地,舟来船往,贸易终于在明景泰四年(1453年)应运而生了。明成化、弘治年间,当地已经出现了“风回帆转,实贿填舟,家家赛神,钟鼓响答,东北世贾,竟骛争持,以舶主上中之产,转盼逢辰,容致巨万”的繁华。而到了万历年间,在1573~1620年的40多年里,月港更是进入了“四方异客,皆集月港”的全盛发展时期,拥有7条往西洋、3条往东洋的直接航线,成为我国东南沿海对外交通贸易中心和当时从中国至美洲的主要起航港,输出货物主要有丝绸、布匹、瓷器、茶叶、砂糖、纸张、果品等;输入有香料、珍宝、番米、椰子、绿豆、番被、番藤席、草席、番纸、番泥瓶、番镜、火炬、粗丝布、西洋布、漆及皮货、矿货等。月港成为当时中国最繁荣的外贸港口,征收船舶税占福建省税银的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