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期间,我打电话给当时的宣传部长王任重,问为什么父亲的平反问题在五中全会上没有讨论,是不是因为毛主席定的十二号文件,文件中说瞿秋白自首叛变了不好改,他回答说“是这样的”,当时“两个凡是”还起一定作用。
1980年2月29日,邓小平在中央政治局会议上就父亲的问题指出:“历史遗留的问题要继续解决。比如这次会议上提到的瞿秋白同志,讲他是叛徒就讲不过去,非改正不可。在处理历史问题的时候,要引导大家向前看,不要过分纠缠。”
事实上很多人对我父亲还是很有感情的。
复查组走访了很多老同志,在上海还召开了二十多位知情人参加的座谈会,材料收集得很充分。当时我想,如果在北京能召开这样的座谈会该多么好!北京有好多了解我父亲的老前辈,也刚好是父亲就义45周年快到了。
于是,我分别找了周扬、贺敬之、林默涵三位,给他们谈了我的这一想法,他们接受了我的意见,并由中国文联向中宣部并向中央书记处写了一个报告。报告中提到由中国文联、作家协会、中国社会科学院联合于6月17日下午3时在人民大会堂西厅举行纪念瞿秋白同志就义45周年座谈会,邀请一些老同志、文学艺术界和社会科学界的知名人士,座谈会拟请周扬同志主持,请胡乔木、薄一波、陆定一、李维汉同志讲话,会后由新华社发布消息。座谈会倡议,由毛著编辑办公室研究瞿秋白的著作,搜集瞿秋白同志的手稿,编辑出版《瞿秋白文集》;有关文艺思想的著作,由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负责,并组织几篇纪念文章在报刊上发表。
这一报告很快被批准了。这样于1980年6月17日召开了纪念会,有300人参加。周扬同志主持会议,他还做了题为《为大家辟一条光明的路》的报告,这报告于6月18日见报。特别使人感动的是,茅盾伯伯眼睛刚刚做完手术也赶来参加会议,他是坐轮椅被推进到会场来的。
我知道他的身体不好,就跟周扬说让茅盾先讲话。周扬讲完话以后,茅盾说:“文章我已经写了,这里我不多说了,我只有一个意见,就是秋白给我们留下了很多遗著,我建议把他的政论由文献编委会编书,而文学著作由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来编。这是对秋白同志最好的纪念。”他说完后,我们就推他回去休息。
这里我要提一下,茅盾伯伯非常关心我母亲的问题。“文革”期间我关在牛棚,为了设法给被关押的母亲平反,我请病假出来到茅盾伯伯家里避难三次。他和他的儿子韦韬及儿媳小曼热情地帮助和保护了我。我没有想到在白区工作的年代我父母在茅盾伯伯家里避难多次,而在“文革”期间我又不得不在茅公家里避难。当时母亲有病,她在监禁中需要吃药,需要向中央反映她的情况,能得早日解放。茅盾伯伯、胡愈之夫妇热情帮我找药,并创造各种条件以便给周总理写信。我从心里就非常感谢和感动,至今难以忘怀这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