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地把茶叶和碎茶杯归拢到一起，用抹布一点一点移到垃圾桶里面去，这过程中，爸看着我收拾，眼神呆呆地，外面妈还在说着她的不易，心里不由得一阵厌恶。

并非厌恶他们二老，而是对现在的局面一种发自生理的排斥，一种不耐烦。

晚上，窗外天漆黑，屋内闷热，看样子夜里还要下雨。

我仰面躺在床上，手机一直在振动，时而短信时而电话，上面显示着车载臣的名字，我没有闲心去理睬他的儿女情长，心里哄哄乱乱，一刻也无法安静。朦朦胧胧中被电话铃惊到，分机就在我的卧室外面的走廊里。我翻了个身，电话不响了，估计是爸或者妈从楼下接听了。几秒钟后爸在楼下喊：“妍妍，靳骏找你。”

我下床，没穿鞋去听电话，他的声音沉静得怕人，问：“为何不接手机。”

“睡着了。”我撒谎。

“用手机说。”说毕，他收了线，紧接着手机响了起来。

“小湘出事了。”他直接奔入主题，依旧冷静。

“什么事。”

他顿了一顿，支吾一阵，像是在找合适的措辞，“她昨晚被人强暴了。”

打击雷一样轰顶，我瘫坐在床上，“谁？”

“莫朝阳。”他一字一顿地说。

我用力握着手机，听得见咯咯吱吱的响声，一瞬间以为手机要碎了，也希望它碎，断了坏消息的来源。

“我现在过去一趟。”我简洁地说。

“别，她现在在我家，大人们都不知道，她受了刺激，刚把她哄睡着，你来不大好……”

“她难道不是我妹妹吗，为什么不好？”我恼了，急躁地问。

“因为你是莫朝阳的女朋友。”他理智地分析说，“找个女孩子过来，给她带几件干净衣服，尤其是内衣……”

“就娜娜吧。”我迅速挂了电话，他冷静得令人发指的声音消失了，顿时一阵抑制不住的恶心，低下头趴在床边吐了。望着地上的污秽，恨得咬牙切齿。

小湘只有十六岁，还是个孩子。

也就是说，昨晚我与车载臣在KTV喝酒唱歌时，小湘与莫朝阳出了事。

在哪里出的事，小湘怎么会跟莫朝阳在一起，为什么事情发展到如此戏剧化的程度。

接连串的问题出现，一时冲动想打电话找莫朝阳问个清楚，找到他的手机号却怎么都摁不下呼叫的键。

怪不得他刚刚问我是不是犯了什么错都会原谅他。会吗？显然不会，这种错误绝对不能！愤怒往头上走，一阵又一阵的眩晕，天旋地转的一瞬，我吃力地扶住墙，恶心的感觉加剧了，我蹲下，头抵着墙。

墙角有股霉味，钻进鼻孔后刺激一波又一波的强烈干呕，心中不觉一惊。

贴着墙站起来，背后一片冰凉，摸到穿衣镜前，打开小灯，镜子里的我发质乌黑柔软，额头饱满，有滋润的油光，脸憋得红红的，睛里因为有泪的缘故，炯炯有神，我变漂亮了，并不是模样的改变，而是来自一种无形的屏障，由内到外的，将我原本的晦涩一点点吞噬，滋养着整个身心。

究竟是怎么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情的滋润吗。

以为我会一夜辗转反侧，谁知脑袋一沾枕头，便沉沉睡去，这一睡是昏天暗地，不断做梦，醒来天还没亮，心脏像是被洗劫一空，只能翻个身又睡去，在梦中是没有意识的，然而醒来想起接连发生的事情，顿时痛不欲生，一心想溺死在梦中，永远不要再有意识。

然而是梦，梦终究还是要醒来。

就算全世界都不相信我是好人，我自己还相信我是。

我肯定是。

——莫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