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我再次从梦中惊醒,泪水浸湿了我的双眼,我茫然地环顾四周……太可怕了,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把我吓得哭醒的噩梦。这是一场比噩梦更加恐怖的噩梦,一场真实的噩梦!不过……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浑身酸痛、胸口憋闷,来不及细想,只盼能尽快离开这里。
手铐让我几乎无法动弹,所以我费了很大劲儿才挣扎着坐了起来。还是继续睡吧,我对自己说,想在坠入睡眠的无意识中逃避现实的痛苦。但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充塞脑际。我没去上学会有什么后果?我会有麻烦吗?有人知道我遇到了什么样的不幸吗?妈妈在哪儿?她现在还在上班吗?她在找我吗?卡尔看到这个人把我绑架了吗?他托人找我了吗?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这个陌生人会带我回家吗?我的大脑被各式各样的问题搅得乱七八糟,不知如何是好。我想起身看看隔壁房间的门是不是开着,向里面张望一下。可是我刚一直起身子就再次倒下了,只好老老实实地躺了下来。我微微转动了一下身体,尽可能平躺着,让自己更舒服些。
我看着这张“临时小床”,想起家里自己那张舒适的床。那张床放到这样狭隘局促的地方肯定不合适,这间屋子太小了。我的目光向上移动,看到“床”的上方有一扇窗子,被毛巾遮挡着,只有一缕微光透了进来。也许是月光吧,如果能看到月亮就好了。
过去我经常和妈妈一起坐在外婆家门前,一边看月亮,一边讨论哪种月相好看,弦乐还是满月。我喜欢满月,她却对弦月情有独钟。不知道今天晚上的月亮是什么形状的……唉,我在这儿待了多长时间?一个小时还是几个小时?不清楚,但我觉得好像有万年之久了……我继续端详着房间里的其他东西。两个墙角里都摆放着很高而且貌似很重的桌子,桌子上有一些在我看来大而奇怪的仪器,装有可以滑动调节的刻度盘。我想起身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但是戴着手铐根本站不起来。墙上有一面大玻璃,透过它可以看到隔壁的房间。小屋的四面墙都是木质的,似乎是由多种木材胶合制成的有纹理的人造板,我记得这种人造板好像叫刨花板,不过记不大清楚了。我想伸手摸摸,但它很粗糙,我还没触及到木质墙表面,手指就被那粗糙的边缘刮破了,指关节上还扎了一根刺……等待我的究竟是什么?我辗转反侧,冥思苦想,心中的不安不断膨胀,怎么躺着都觉得很不好受。于是我又艰难地半坐起来,真想起身下地,来回走走。可就算没有手铐,我也站不起来,因为我的双腿就像被铁钳夹住一样动弹不得,简直快要瘫痪了。挣扎了一番之后,我终于又痛苦地倒了下去,绝望和疲惫交织在一起,不一会儿我便心力交瘁地睡着了。
一缕晨光打在窗前的毛巾上,我睁开了迷离的睡眼。现在应该是早上了吧,我想,也不知几点了。屋子里闷热不堪,我热得透不过气来,而且口渴难耐,浑身上下都是黏湿的汗水。过去多久了?我合上眼皮思索着。再睡一觉吧,但愿下一次,我会在自己的床上醒来,庆幸这一切无非是一场噩梦。否则,我宁愿永远不再张开双眼。想着想着……我又渐渐滑入了无意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