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卡拉就下山了,我们继续向更高的地方攀爬。
我戴着氧气面罩走出营地不到3分钟,就感觉快要窒息了,氧气罩里似乎没有任何空气。我扯掉氧气罩,不停地喘着粗气,感觉真是憋坏了。我检查了气泡表,氧气是流动的,因为表上面显示的是正数。我只好整修氧气罩,5分钟后再次戴上,依然没有任何氧气,我只好再次扯掉令人窒息的氧气罩,大口大口地呼吸外面的空气。
我后面的杰弗里弯下腰,头也不抬地靠在冰镐上。我换好氧气罩,确定相信它没问题。根据气泡表的显示,它是在正常工作的。这意味着我每分钟可以从氧气罩里吸到可怜的、微薄的2公升氧气。这个又小又稳定的气流量,可以持续6小时。虽然每分钟2公升的供给非常稀少,在稀薄的空气中背着沉重的背包艰苦地爬陡峭冰坡时,我们每一分钟都会喘气,但这种恒定的氧气细流足以缓解我们的缺氧状况,因此这只是合理的额外负重。我告诉自己,与低血氧饱和度和死亡相比,脊背和肩膀的酸痛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悬在我头上的绳子笔直伸向上面的冰坡,在我右边的远处,迎着洛子峰峰顶的冰坡坡度骤然飙升;左边的冰壁则以令人惊恐的垂直度通向约4000英尺之下的西库姆冰斗山脚。在这儿,任何错误都会使人被判死刑。我把注意力拼命集中在前面的冰坡上,以阻止自己向下看。慢慢地,我穿过了这一分为二的陡峭冰岩地带。笔直插入高空的“黄色地带”是著名的古特提斯海砂岩巨石区,因数千年地壳运动而形成,黄色岩石一直延伸到我前面的薄雾里。我靠着冰冷的石头,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希望肺部可以吸进更多的氧气。恢复一些体力后我又开始攀爬岩壁。穿过这带山石后,离4号营地就只剩下几个小时的路程了。我的冰爪磨损得很厉害,在我第一次跳上岩石时竟然会打滑,根本没有抓地力。我只得用冰爪前尖掘进我能找到的任何小裂缝里继续前行。我很清楚,黄色地带的陡峭岩石路伸向一面坡度较为温和的、纵横交错的雪坡。
尽头就是一直到4号营地的日内瓦钢针地带,陡峭的尖石从冰里戳露出来,我们在这儿要做的工作仿佛简单得令人着迷。我整理了一下思绪,将注意力完全明确地集中在每一个动作上。这种感觉太棒了。当我走在日内瓦支脉的钢针地带,我看见了下面的杰弗里。在他身后,紧跟着格雷曼、艾伦、尼尔和迈克尔。我平稳地前进着,1个小时后,我到达一个小谷口下方后就坐在那儿休息。
臭名昭著的南坳正在上面等着我,但愿这鬼地方和我的所见所闻差不多!
世界上最高的营地在高达26000英尺的珠穆朗玛峰死亡地带。在死亡地带的时候我总是有点退缩,这儿以“登山家拥有的一切在这儿都会被减少”而著名,这句话是登山者创造的——我极不喜欢这句话。
我把各种想法暂时放在一边,走完了钢针地带梯度略有缓和的最后几步。转过身,眼前的壮观景象无与伦比。我发誓,在这儿甚至可以看到地球的两端。脚下厚厚的云层正在移动,低处山脉的地势隐约可见。除了这些,我还可以看到前面那广阔的深蓝色地平线。振奋填满了我疲惫的四肢,我再次出发,走进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