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帝王当道(20)

一言难尽:明与前清历史现场 作者:张嵚


因“土木堡之变”颇遭非议的明英宗朱祁镇,曾被父亲明宣宗寄予厚望,朱祁镇刚学会说话的时候,明宣宗就把他抱在腿上问:“将来你要当了皇帝,能不能开创一个太平盛世?”朱祁镇奶声奶气地回答:“能!”明宣宗又问:“那如果有人敢作乱,你敢不敢亲自去讨伐?”小朱祁镇声音响亮:“敢!”或许明宣宗自己都想不到,他这两个问题,后来竟“一语成谶”,朱祁镇果然敢去亲自讨伐敌人,却被敌人抓了俘虏。

后来铸成大错的朱祁镇,并非后人想象中的“荒淫之君”。正统六年(1441)十一月,朱祁镇在亲政后颁布天下的诏书里,坦陈了四十二项急迫解决的要务,包括清理土地兼并、赈济灾区、平定叛乱、强化律法等内容,并在诏书中说自己“臻于郅治”,即一心要开创一个太平盛世。这则诏书的另一个重要意义,就是彻底确立了明朝的“两京制”,改北京为京师,从这时开始,北京才成为大明朝真正意义的国都。张太皇太后过世之后,亲政的朱祁镇,工作也非常勤勉。《明实录》曾记录,朱祁镇每天同样起得很早,散朝后勤奋批阅奏折,每天都要忙到很晚,这其中也包括了许多“善举”。他亲政后,停止了朝廷派往地方上的“采办”太监,减轻了百姓负担。

私生活方面,年轻的朱祁镇,也同样是一个好儿子、好哥哥、好丈夫。他与皇后钱氏恩恩爱爱,事母孙太后极孝,生病的时候亲自照料。他和同父异母弟郕王朱祁钰,即后来的景泰帝,当时更是兄弟情深,明宣宗一生仅他与朱祁钰两个儿子。宣宗临终前,还曾特意把朱祁钰母子叫到病榻前,嘱托孙氏好好照料这对母子。朱祁镇登基后,对朱祁钰母子体恤有加,不但待朱祁钰母亲吴氏极为恭敬,而且每逢过年过节,对朱祁钰必有厚赐。连当时的直臣李时逸(当年骂明仁宗的那位)都曾由衷称赞说:“陛下兄弟相亲,国之福也。”

朱祁镇被后人诟病较多的,就是他宠信宦官,尤其是宠信王振。但在朱祁镇做太子乃至早期登基时,后来臭名昭著的太监王振也一度是个名声颇好的“贤良”。幼年朱祁镇喜好玩耍,经常在宫里摆开场子踢球,连大臣们都不敢劝,没想到王振见到后扑通跪倒,当场流泪高呼说:“当年先帝(明宣宗)喜欢踢球,结果误了国事,现在皇上又踢球,是要把国家大事置于何地啊!”此事传开,许多朝中重臣也啧啧称赞,内阁重臣杨士奇就曾感慨:“太监当中也有这样的贤良啊!”

朱祁镇宠信王振,除了因为相处久、感情深外,更因为在朱祁镇心中,王振才是他真正的老师。许多史家常说王振诱导朱祁镇玩乐,而在《明实录》的记录里,身为朱祁镇陪读的王振,对朱祁镇的学习抓得极严,以至于朱祁镇从小不敢直呼他的姓名,只敢称“先生”。至于“诱导玩乐”方面,王振的方法是“军事传统教育”,他经常为朱祁镇在皇宫里组织各种阅兵操练,还时常带朱祁镇参观宫廷内的先祖遗物,主要是当年朱棣北征时的兵器盔甲,并为朱祁镇讲述永乐、宣德时代的征战往事,金戈铁马的猎猎风姿,横扫四夷的帝王荣光,令朱祁镇从童年时即心向往之。后来土木堡之变的悲剧,即从此埋下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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