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喜爱小孩的家庭,也尽量避免有3个以上的孩子,但是规划一个家庭(从字面上讲,无避孕意识)的风险令人担忧。如果你决定选择拥有一个大家庭,假设婴儿的死亡率很高,或者生的全是女孩,你仍然不能够延续你的家族。另一方面,如果你有太多的男孩,你可能不得不把孩子交给别人认养以减轻负担。罗马法律允许一个家长把孩子交给别人收养,通常是长子得以保留,除了以灵活的方式来维持继承原则,以避免缺乏男性后人而导致家族崩溃,收养体系使得无后的人能够把接受他们救济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在罗马世界里,贵族地位往往由他食客的多少来判断。一个年长的贵族通常拥有大量的亲密朋友、食客和随从,而这些人总希望在主人没有明确的继承人的情况下自己能够成为继承人。心术不正的贵族则乐于欺骗这些满怀希望的人,直到他日趋糟糕的身体预示着死亡即将到来,此时就会有一个突然的收养发生。一般而言,收养在经济方面很有意义,并且权贵的家庭还可以用以巩固和其他精英贵族之间的联姻结盟关系。对皇帝而言,甚至还要权衡更多的重要考虑,因为领养关系到皇位继承能否平稳进行。独具特色的是,哈德良的目的不只是安东尼 的继承权,还有安东尼之后的这个待命中的皇帝的儿子的未来统治地位,同一时刻,马可的名字就这么得到了正式赐予。
安东尼用了很长时间才得到了哈德良授予的皇冠,以证实这个垂死帝王的观点,他没有野心,因此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有证据显示,安东尼其实不太情愿承担帝国的重任,只是小心谨慎的性格迫使他接受了。如果他拒绝领养并且当新帝王浮现出来的时候还活着的话,他将备受瞩目——证明他不是既成事实的这样一个国王,而是漂浮在台伯河上的帝王了。如果这个带着王冠的人知道他只是第二选择,第一选择仍然是存在于当前世上的,且准备着随时成为反叛的元老们执政官员们加以利用的焦点,那么没有人会感到安全。收养仪式于2月25日正式举行。除了收养马可和埃利乌斯·恺撒的儿子,安东尼还保证把他的女儿福斯蒂娜嫁给这个8岁的男孩(未来的卢修斯·韦鲁斯),等他们到了结婚年龄的时候。安东尼还不是皇帝,还不能把自己称作奥古斯都,但是他接受了元首的头衔和赋予恺撒的传统的权力,保民官和总督的权力和特权。他的晋升让很多人感到痛苦和惊慌,尤其是马可的外曾祖父卡提林斯·塞维鲁,他为被一个主张甚少(以他的观点来看)的人比下去而感到愤怒。他们在公元120年同为执政官,但安东尼是首任,塞维鲁为第二任,所以安东尼是资历更老的人。但塞维鲁曾是非洲的地方总督,指挥过一个日耳曼军团,在罗马当过三任初级地方官员,管理过卡帕多西亚,并在公元117年图拉真的帕提亚战争期间最终管理过亚美尼亚。他是皇帝最喜欢的将领之一,并受到了皇帝的嘉奖。在叙利亚战争中,哈德良授予他更高的职位,最大的官职是成为了罗马城市的地方行政长官。安东尼,一个没有显赫记录的人怎么能和他比较,怎么能够被提拔到比他更高的位置?哈德良知道塞维鲁的感受,并以他的惯常的残酷无情予以回报。哈德良把他从罗马地方行政长官的位置上解职,并很快把他干掉了。他除掉了任何他认为可能对安东尼构成威胁的其他人,就像早些时候他除掉反对埃利乌斯的人一样。那些年里,乌米狄乌斯·夸达徒和他的同名的儿子处于极度危险之中,尤其是娶了马可妹妹的那个儿子。但令人惊讶的是,在哈德良清除安东尼潜在对手的行动中,他们并没有被消灭掉。但是据推测,原因是小夸达徒已经表明,他对王位没有奢求。
既然安东尼已经是一个老头子了,在通常情况下,马可距离取得皇袍的时间不会太久了,也许有人认为,这个作为法定继承人的收养,一定会让他欣喜若狂。但是事实并非如此,远非因为提拔而狂喜,他感到很惊恐。他告诉他的朋友和密友,皇家收养意味着他必须远离纯洁的天性了,他将不得不承担起繁忙的公务和经历人类的邪恶。最糟糕的是,他必须离开他母亲而搬入哈德良 的宫殿。马可搬入皇宫后依旧过着以前和家里一样的清苦和节俭的生活,坚持对他的家庭要尽到儿子的职责,尽管他已经是王位的法定继承人了。和一个近乎疯子的人住在一起不可能是一件轻松的事,因为哈德良身体正在快速衰弱,要求医生让他安乐死,但医生们拒绝了,他又要求被执行死刑。安东尼耐心地向这位垂死的皇帝解释,忍受痛苦而不是远离痛苦,这是他的责任,因为那会让他(安东尼)犯杀父之罪。但是这种疯狂还在继续着,哈德良每天都在确定新的敌人:那些他认为反对他的和平政策的人,想篡权的纯粹的叛徒,反对他的继承计划的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元老们。考虑到他的外曾祖父塞维鲁的死,以及他的妹妹和妹夫身处危境,马可的精神状况可想而知。我们有很好的证据可以说明其当时的精神状态,他提到,在他被收养后的晚上,他梦到自己有着象牙的肩膀。根据阿特米多鲁斯,梦到象牙是一个吉兆,表明做梦人有着雄辩的口才。然而,一些现代观察家认为这个梦更好地说明了马可的精神状态,他进入了一个充满了疯狂、邪恶和幻想的世界。简而言之,马可·奥勒留遭受到了一个身份危机,它来自两个世界之间分歧,一个是迄今为止他拥有的适合于学习的象牙塔世界,另一个是现在他被迫进入的罗马帝国残酷的公众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