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一滞,回望向她的眼,然后摇头:“你不说,那便不知道吧!”
“……”
虽然是预料之内的回答,却还是令她心间一颤。刹时,好似有一抹阳光,穿透了层层乌云,撒下了满地的金黄。
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从心底迸发出来。
如果不用一个人担着?
如果也有个人在她身后?
如果有那么一个人可以依靠?
那么——
“傻瓜。”只有这个傻瓜。
“什么?”没有听清。
“公子的伤怎么样了?”她转开话题,笑开,脸上的郁气全散,甚是欢畅。
肖芳华看得有些愣神,盯着就移不开眼:“早已经好了!”
她也不介意他如此露骨的眼神,甚至有些心喜:“附手过来,我帮你看看脉可好!”
“好!”他伸出左手,拂开衣袖。
轻眯起眼:“换一只!”
“咦?”他呆了呆,这才收回伸出右手,心里疑惑明明左手离她近也方便。为何要换一只?
缓缓卷起衣袖,他手腕上的那根红线,依旧鲜艳得令人心颤,亦如三年前,她初见到时一般。
“公子不希望我拾回以前的记忆吗?”她复手在他的脉门,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也不是……”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再看向她扣在红线下方的手。
“哦,那是为何?”
“因为……”他语有些塞,眼神乱瞄:“如果你想起来什么不开心的事,只会……让你更不开心,所以……”
“不开心的事?”她笑:“例如呢?”
“例如……生气的人,生气的事,或是某些……你不想要的东西。”一如这根她不想要的红绳。
“不想要?”她一愣,顺着他的眼光,看向那根红线,心中顿时明了,转口道:“肖公子,我们以前当真不相识吗?”
“啊?”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大力地摇头:“嗯嗯,不相识,当然不相识!”不相识,当然不相识,不相识的话,她应该就不会再走一个三年吧?
低头看她的手,话说,这回把脉是不是看得太久了点?
“公子的伤已经全愈,毒也已经清了,只是多调养几日总是好的。”她终于看完了。
肖芳华正要收手,却见她顺手拉住他手上的绳头,随着他收手的动作,解下了他腕上的红线。
猛的睁大眼睛。
“君思!”
“这红绳绑在手上,阻碍血气流通,我先替你保管。”她脸色如常风淡云轻,缓缓的收回红线,绕在自己的手腕上。
肖芳华刹时僵住,盯着她绕红线的动作,一时忘记了睁眼,忘记了呼吸,忘记了世间的一切,只余她纤细的指间,滑过那细线,绑入手腕的景象。
红线定情!
她比他懂!
这样是不是……心在抖,手在颤,突来的惊喜,回不过神,甚至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何地?
相比君思却仍是一脸的淡然,缓缓起身,望了望天际:“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天色不早,我还有事要出门一趟。”
说着,掩下袖口,盖住腕间的红线,走向来时的小路。
肖芳华却仍呆坐在石凳,直到她即将消失在路的尽头,他这才猛然惊醒,一个弹跳而起,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身影一闪拦下路头的人。
“小花!”他甚至忘了改称呼,一把抓住她的手,屏住了呼吸:“你……收下了?”
她缓颜一笑,看着被他抓住的手:“好像是。”
“是……红线!”
“嗯!”
“我的……红线!”
“嗯!”
“那个……这是,定……定……”定情之物!
“我知。”顿时噤声,世界一切都静止了,就只剩一条红线,火热得可以灼伤人的眼。
良久,良久……他才找回神智,心却仍是慌乱的。手心满是汗,脸上皆是不知所措,天地间仿佛一瞬间开满了幸福的鲜花,他有些手舞足踏起来。
“那……我……我……我能不能娶你,现在就娶你……好不好?”
她淡笑不语,只是再次看了看天色,轻语道:“芳华,我得进城一趟,大致晚些时候才能回来,所以……”
“嗯?”他仍沉浸在那惊喜之中,愣愣的回应。
“所以……你不用再满山地找我。”
“好……好!”他应声,却显然没有用心听,神情仍是呆的,嘴角咧得似是再也收不拢,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猛地回过神来:“你……你刚刚叫我什么?”这才注意到她的称呼。
“芳华,不好吗?”
“好好,当然好!”没有比这更好:“我……我先回屋,我等你回来。”
他脚步轻浮,像朵云一样,退着向后飘,一步一步,君思看着那似是踩着云端的人,不禁摇头,却见他根本没有看路,余光都没有,视线只定她身上。
而路侧……
忍不住出口提醒。
“芳华!”
“嗯!”
“你后面有个……”
已经来不及了,他一脚踏空,只闻哗啦一声,掀起丈高的水花。君思这才说出那句欲说未说的话:“水塘!”
唉,武功高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