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幸福中的达芬妮,即使还带着一丝愧疚的伤心,也清楚地知道父亲的死和自己的婚姻没有任何关系。父亲是在勘察他执事的那座哥特式教堂时,被教堂楼顶掉下来的风化的石头砸死的。当时父亲一直想为那座教堂启动修复工程。十二年过去了,达芬妮已经有了两个孩子,有太多的地方值得她感恩,除了和丈夫的感情交流以外。帕特里克永远那么文质彬彬,像套着一个外壳,这是她一直都没能改变的。也许用外壳这个词不太恰当。实际上,那更像是一层看不见但又无法穿透的时光胶囊,这个男人就住在里面,那里不属于外面这个世界。帕特里克对未来的态度,就像是认为未来和过去一样业已确定。奇怪的是,这种淡定却让达芬妮恐慌到极点,甚至已超过了她能承受的极限。
汽车行驶在从罗斯蒙特出来的颠簸的小路上时,整个世界还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开到主干道上时,云层已经盘踞在天空中;再等到他们驶入圣海伦娜学校所在的远郊时,天空已经一片漆黑了。帕特里克想到昨天晚上给玫瑰施撒的杀虫剂应该已经被植株吸收了,感到很满意。
“哦,真烦人。”达芬妮抱怨了一声。
“我可以等你,然后顺路把你送到市区去。”帕特里克以为她抱怨的是天气。
“谢谢,不用了。我喜欢步行,我很确定只会是一场阵雨。我刚才是指那些人。”
其实刚才放慢车速,驶近由维多利亚式庄园改建成的壮观的圣海伦娜学校时,帕特里克已经注意到了达芬妮指的那些人。那是四个女人,每个人都拿着一张手写的海报,上面写着:“你付的钱干吗去了?价格平等?私立学校等于公立丑闻!”后面还有:“圣海伦娜学校发现问题根源,我们在负担这些问题。”有两个女人还提着婴儿篮。
帕特里克慢慢驶过一排沃尔沃校车,最后找到一个路边的空车位。
“这难道不违法吗?”帕特里克一边停车一边问,“大概可以算阻碍交通吧?”
“当然没有,她们又没有站在马路上。再说有人跟她们说话时她们才会说话。只是这样可能打扰了孩子们。”
帕特里克看了一眼女儿。戴安娜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事实上,她正很不耐烦地等着下车。戴安娜是个漂亮的女孩。她今天穿着蓝色的裙子,带有米色滚边的蓝色夹克衫,米色衬衣,戴着一顶小巧的硬草帽,草帽上镶着米色和蓝色的缎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