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沈秋雨带着派克笔来到多伦路上,一起查看着爆炸现场。那信箱已经残破,快从墙面掉下来了。周围黑乎乎的,有几点血迹,还有一些黏糊糊的东西粘在墙上。派克笔用手指蘸了,再用舌头舔舔指尖。
沈秋雨见派克笔如此举动,不免暗笑,这小派还挺入戏的啊。他觉得,只有自己和派克笔一起,才能破解这团已经吹散的黑雾里面的秘密。于是,他问派克笔:“怎么样,你琢磨出什么了?”
派克笔紧锁眉头,却道:“我在琢磨这个人会有什么爱好。”
“这也能看出来?”沈秋雨扬着眉毛。
“这人是个左撇子。”派克笔认真地说。
“哦,为什么?”
“你看他安装炸弹使用的这根铁丝,拧的时候,是逆时针的。”派克笔用左手做了拧的姿势。
“嗯,这算个特征吧。可你怎么能保证,他吃饭也用左手呢?”
派克笔指着墙上的手印:“这是他的右手,他用力的时候还拿右手扒着墙面呢。”
“这人为啥要扒墙面呢?”
“嗯,是个问题。可能是他比较瘦吧。”派克笔忽而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指着一处,“哎,你看这儿!”
沈秋雨看过去,就见在挨着墙角的地面上脚印斑驳、痕迹阑珊。
派克笔蹲下身体,指点地面道:“你看这脚印。其中有一双,就是那人的。”
“你怎么会连皮鞋印子都了解呢?”
“说来也是千术的缘故。我在赌场里,经常能辨认出那些赌徒的脚印。不同的脚印就是不同的人,每个人的脚印上都印着个性。”
“那么神?”
“从这人的脚印看——他……”
“哎,等等,你怎知就是这人的脚印呢?”
“这脚印围着信箱,反反复复,而且很新鲜,正是那人的。”
“就算知道了,那也找不到他呀。”
“你这就是在考我了。”
“就算是吧。而且我还想问,你能看出这人啥个性呢?”
“要想找到此人,就得通过他的个性。这个人在这里徘徊来去,一定是有什么难处……什么呢?哎,我想啊,他可能是在等什……么,可什么呢?”派克笔皱起眉头。
沈秋雨见派克笔终于犯了愁,便觉有趣,乐着说:“终于把你难倒了吧?”
派克笔摇摇头,又点点头,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沈秋雨将派克笔的眼光引向远方,却道:“你的千术确实奇妙,但也不能只顾眼前,还得看看天边啊。你看看那里——”
派克笔顺着沈秋雨的目注望过去,便笑了。原来,他看到了一家招牌正在翻新的面馆,便道:“对啊,对啊,这附近就这么一家馆子。他晚上也许会来这里吃面的。走,我们去看看!”
沈秋雨和派克笔进了面馆,就坐下,要了面,随处望望。派克笔看到在伙计肩头搭着白毛巾,便对沈秋雨说:“陈天蔚说他看到那被炸的信箱上有块白布,莫非就是这白毛巾?”
沈秋雨挑起两根面条道:“是呀,可为啥会有白毛巾,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陈天蔚想监视地下党,地下党也在监视陈天蔚。”
“你把别人当成风景的时候,别人也把你看做一幅画啊。”
“有这么美吗?”
“我只是偶得诗兴啊。你接着分析。”
派克笔却问起了伙计:“你们可曾丢过白毛巾么?”
那伙计便说:“没有。哦,我们这里毛巾很多,丢上一两条也不一定啊。”
派克笔转而跟沈秋雨说:“就算是偷的,可为何一定要摆在信箱上呢?”
沈秋雨故作情状道:“不解啊。”
派克笔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他,一定是注意到了这白毛巾,就像现在……”他环顾了一下,又对沈秋雨道,“这些人注意我一样。”
“那么——”
“那么,当时陈天蔚在这里吃面的时候,那人也在这里吃面,在一直监视着陈天蔚。”派克笔声音小了些,“陈天蔚让人去找个新信箱,那人都知道了。于是,他找来了白毛巾……”
“陈天蔚不是说,那天他和一个伙计还吵架啦。”
“对啊,他们争论浇头的事——噢,我们现在可以去找目击证人啦。”派克笔用筷子击打着碗沿,如击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