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友拥有惊人而神奇的集中力,是音乐训练里不可少的。不过,只靠训练在音乐界制造不了一个“神童”出来。除了训练以外,帮助友友成功的是他永远满足不了的好奇心,他好学,好有成就——他这种好奇心是与生俱来,去不掉的。
友友很怕他爸爸,爸爸相信敬畏上帝是知识的泉源。雅文感觉得到儿子是敢怒不敢言,不敢公然反抗,所以时常调解,叫友友不要“憎恨”爸爸。她会跟友友解释说:“那不过是他应付小孩子的方法。”
当马博士出门的时候,友友趁爸爸不在家,吃晚饭时就坐在他的椅子上,郑重其事地说:“我现在是爸爸了。”孩子那个时候本性流露,很轻松,笑个不停,所有仪式和礼节都不理。
马博士继续教友友大提琴。现在,他能教的都教了,是时候给儿子找个更有名气的老师继续学下去。他对友乘也一样,曾经带她去比利时,跟受人景仰的亚瑟·古米艾斯学习小提琴。他这次也找了一位出名的大提琴家米歇尔·勒潘特女士去教友友。
马博士还没有带友友去找勒潘特女士以前,用了巴哈的练习曲给孩子上课,花了不少的时间去改编乐曲,耐心地听儿子练习。
勒潘特女士知道这件事以后,对所选的音乐家不以为然。“马博士,你为什么选巴哈给友友拉?巴哈对这样小的孩子是太难了。”
马博士没有回答,勒潘特也认为最好还是不再讨论下去。
孝骏心里毫无疑问,友友只要头一天学习两小节,就可以很容易就学完整首乐曲了。第二天,学会四个小节。第三天,学会六个小节,如此类推。
当他认为友友准备好了的时候,就叫他拉整首巴哈的作品,给勒潘特女士一个惊喜。友友的表演简直使她眼花缭乱。她教琴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的演奏。演奏的人是友友,但她知道这是他爸爸教学方法的成功。
友友六岁还不到,就以同一首巴哈组曲和保罗·巴泽莱一首作品的选段作首次演出。音乐会还没有开始,友友告诉爸爸说,他会拉“整首乐曲”,就是说乐曲的八个部分。他爸爸提醒他说,节目表上只是列出他会演奏一、二段乐曲而已。但友友就是不肯改变主意。
“你不能这样做,”他爸爸反问他说:“如果你拉整首组曲,时间要比节目表上所列的长很多。那听众会就说:‘他的父母是什么样的父母,让孩子这样辛苦去学习?’他们不会从好的方面看我们,只会认为我们很残忍。”
友友立刻就体会到爸爸的担忧,当然不会做些令他痛苦或者是难堪的事情。他想得很快,不花几秒钟就有了办法。
“Bien(好极了)。”他说。“我想到一个办法。”跟着他就把他的策略说出来。
“我拉完了第一段乐曲的时候,”他开腔说:“你便鼓掌,那观众就会跟着鼓掌。然后我拉第二段。拉完的时候,你再鼓掌。每一次我拉完了一段以后,你就鼓掌,直到我把八段乐曲拉完为止。每一次你鼓掌,观众就会跟着鼓掌。这样嘛,人家就不能怪你说让我拉完整首乐曲,因为我是应他们鼓掌的要求而拉的。”
在这次演奏会里,友友拉琴拉了差不多一小时。演奏完毕的时候,观众疯狂的鼓掌,大声叫好。
“你想像一下,”雅文回忆说:“这就是友友的思维——简直快如闪电。”她跟着笑一笑,加了一句:“他固执的性情,也永远改不了。”
马博士完全明白,神童是不能创造的。你可以引导他们,塑造他们,使他们完善——但天才是与生俱来的。有些天才要人家发掘,有些天才就好像一位诗人所形容“生下来就脸红,看也看不到”。友友一点一滴的进步,都是因为接受了有纪律的训练。他打从心底里热爱音乐,努力争取到超乎他的年龄,和超乎他所接受到教导的成就。他练习的时候非常尽责,而当“练习”受到赞赏的时候,他就好像其他小孩子受到鼓励时一样的开心。
雅文仍然不相信丈夫为友友所选择的路是对的。但马博士对于自己的信念,从来没有动摇过,认为自己是正在培养一位成长中的音乐大师。他认为自己有责任尽力引导儿子,去达到自己为他所订的目标。他知道一个真正早熟,智商又高的孩子,应该在不受常规要求的环境下长大;他知道音乐训练应该在孩子年纪还小,还听教的时候就要开始。他也知道自己所负的责任不轻。友友所走的路一定会迂回曲折,不过走完以后,他会跟大部分的同辈相距千里。马博士为儿子选择了一条孤独的路,不过他相信友友最后会爬到一个令人羡慕的顶点,冲入星群里去。
其实,雅文和丈夫的背景,对于完成这项任务,资格方面肯定是绰绰有余。
而这一点正是成败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