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弗代尔一家爱干涉别人。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是为了让别人快乐。他们本是出于好意,如果这么说不会令他们感到不快的话(贾尔斯·蒙特最喜欢的作者之一曾经这么说过)。他们怕别人认为他们自私,其实他们不明白(不过贾尔斯本能地就明白这一点),按自己希望的方式生活不叫自私,要求别人按照自己希望的方式生活才叫自私。
“我有些担心那个羊皮纸脸蛋,”梅琳达说道,“你不觉得她的生活很糟糕吗?”
“我不知道。”贾尔斯说。梅琳达难得来他的房间串门,还如此真实地坐在他的床上,这让他既高兴又恐慌。“我没留心过。”
“唉,你呀,对什么事都不留心。但是我跟你说,她的生活真的很糟糕。她从没出过门,一直待在这里。总是看电视。你听,又在看呢。”她戏剧性地停了停,抬眼看了看天花板。自从她进来,贾尔斯就一直没停手里的活儿:往他贴满了半面墙的软木砖上钉东西。“她肯定孤独极了,”梅琳达说,“一定非常想念她的朋友,”她抓住贾尔斯的胳膊,把他的身子转过来,“你一点儿都不关心吗?”
他仿佛被她的触碰电到了,脸刷的一下通红。“别管她了。她没事。”
“她有事。不可能没事。”
“有些人喜欢独处。”他茫然地扫视着自己的房间:一堆橘色的衣服,放得乱七八糟的书和字典,还有几篇没完成的论文,题材都是马格纳斯·威森学校课表里没有的。他喜欢自己的房间,它比其他任何地方都好,不过可能比不上伦敦图书馆。一位有学者气质的亲戚曾经带他去过一次。只可惜伦敦图书馆的房间不出租,不然的话贾尔斯肯定第一个报名。“我就喜欢一个人待着。”他说。
“听起来像是逐客令……”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连忙说道,决定向她表白。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梅琳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