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危机感弥漫在西南联大,也弥漫在世界各地。此时,正在欧美留学的清华学子,纷纷回国。大物理学家王竹溪、数学家华罗庚、陈省身和文学家钱钟书,相继汇聚西南联大,把最新的知识带了过来,使联大教学接近了国际前沿。
就在这种浓厚的育教氛围中,一批风华正茂的联大学生脱颖而出,其中成绩最辉煌的是“联大物理系四杰”——杨振宁、李政道、邓稼先、朱光亚。
联大理学院院长吴有训教授是杨振宁的电磁学教师,周培源教授教他力学,后来,杨振宁考上王竹溪教授的研究生。他曾说,我在联大本科以及后来读硕士学到的东西,比当时美国最好的大学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听王竹溪教授的课做的笔记,现在仍然有用。
联大学生宿舍全都是借来的,由于人多房少,就连盐商仓库也用来当了宿舍。梅贻琦曾说,大学之“大”,不在于有没有高楼,而在有没有大师。西南联大虽没有大楼,却是清华百年中人才出炉率最高的时期。在简陋的教室里,教授必须大声喊话,才能压过风吹窗纸和雨打屋顶的声音。清华的校训是“自强不息,厚德载物”,联大的校训是“刚毅坚卓”,其一脉相承的品质,在国破家亡的背景下愈显壮怀。
出乎后人想象,像钱钟书这样醉心书斋的学者,也选择了回国赴难。在西南联大,钱先生在清华读书时“上课不听讲,考试总得第一”的故事,流传甚广。许多人误以为,天才是可以不用功的。谁又知道,这位目空一切的大才子,在英国牛津留学时,曾经为博览在中国不易看到的图书,日夜埋首图书馆。因为用脑过度,归国后还长期被头晕症困扰,每到晚间,只能闭目静坐,什么事都不能做。
1939年,钱钟书开讲《自由与纪律》,他说,人只有做好事的自由,如果做坏事,就会受到制裁。无论钱钟书是不是意指日本,但学生们一定会这样联想。
1943年,盟军全面反攻,日军已无暇空袭昆明。退守印度的新38师师长孙立人,由兰姆伽军营出发,开始反攻缅甸。这个时候,在云南目力所及的地方,已是胜利在望。
此时,政治学教授钱端升已开设《战后问题》,这在中国还是首创。化学教授曾昭抡,热衷于社会活动,四处演讲。有一次,他的讲题是《战后苏联在国际上的地位》。化学教授讲国际政治,这在当年,是一种会通。杨振宁的物理学导师王竹溪编了一部中文字典,据语言学家朱德熙教授说,那是当时最好的中文字典。那时候,钱钟书忽发感慨,说自己只会评头论足,不会创作小说,于是他发愤图强,写出了长篇小说《围城》。而当中央大学中文系主任迫令新生写文言文时,联大中文系主任朱自清却规定,作文必须用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