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语不惊人死不休
在这样一部残酷青春偶像剧里,韩寒依靠什么来打动人、感染人呢?还是他那相声剧一般三番四抖的“包袱”。韩寒自称,如果一百行里还没能让读者笑,那么这一段就是非常失败的,非改不可。且看下面这个小桥段:
六岁时候,我听师父对一个在寺前跪了七天的人说,你只能叫释放了。我看就这个好听一点。
七岁的时候,我听师父对一个在寺前跪了十天的人说,我很感动,但是法号不多了,我看剩下的最好听的也就是释奶了。
那人说:谢师父,但是我堂堂一个男子汉,只要不叫这个法号,叫什么都可以。
师父说:那就只有释屎了。
那人可能跪晕了,居然公开表达了大逆不道的想法:师父,法号为何只能是两个字,三个字也可啊。
师父说:我师父传下的就是如此,并且规定不能取三个字。
那人说:三个字不行,可以四个字啊。
师父说:你太多嘴了,难道你想叫释迦牟尼吗?
读书至此,你不可能不哈哈大笑,并在心底里赞叹一声,这小子,太有意思了!这便是韩寒文字的巨大张力,他够聪明,而且还非常善于运用这聪明,然后,把对社会对生活的思考,巧妙地糅合在了这些轻松的桥段中。如果对比《三重门》,你会发现韩寒在叙述手法上有了一个革命性的变化,他不再依赖于连篇的比喻、暗喻和引喻,钱钟书式的博喻更是了无踪影,他几乎把全部的智慧都放在了对话当中,而在《三重门》中,对话只是作者的一件普通兵器,相当于赵云背上的青釭剑或者马拉多纳的右脚,并不作主要的得分手段。
当然,作为以离经叛道著称的韩寒,如果仅仅能让读者哈哈一笑,还不足以让他有足够的满足感。韩寒更喜欢的姿态,是把极痞的文字冠冕堂皇地摆出来,然后他看着读者意味深长地哧哧窃笑,他躲在角落里悄悄地坏笑。
而那天,终于让我见到山洞。释空非常兴奋,扑向洞口。俩人当中已经有一个很兴奋,所以我必须显得很冷静,因为在传说里,是人物的很少激动,但是我终于忍不住,因为那个洞的位置大小和开口的形状都太正点了,太传说了。我面容严峻跑得比师兄还快。
这段描述真有点儿诲淫诲盗的意味,对于真正的道学家来说,颇有些少儿不宜。而习惯于面对各种质疑和大帽子的韩寒却更喜欢用这种荒诞不经的调侃来表达他的叛逆和不屑。
师父说:那时候你小,有个洞可以想,是很好的事情。
从叙述的手法来看,除了《三重门》之外,韩寒从《像少年啦飞驰》开始使用自由间接引语,到《长安乱》基本成形并得心应手地运用起来,这也是他一再把《长安乱》看作自己创做生涯一个里程碑的原因。
四、长安字贵,白看不易
以下对白,可以看做《长安乱》的文眼:
师傅说,你已离答案很近,但是离答案越近,便越容易找不到答案。
毒别人的,终将毒到自己。而且镖没出手前,自己离危险是最近的。
师傅说,你瞎了三辈子,所以这辈子还的。
我说,那多好,这辈子多开心。
师傅说,你不知道你上辈子的苦。
我说,那我下辈子呢?
师傅说,还是个瞎子。你这样的能力,三生一个轮回。
我说,那三百年才能再出一个我了?
师傅说,不是三百年,是一百年,你的三世总共一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