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张謇伤心,没把话说完。
张謇不解道:“自己人?是谁?”
慧茹心直口快道:“你还不知道吧,王怀咏见势不好,带着樊黎君跑了。”
张謇大惊,一把扯掉头上的毛巾,坐了起来道:“怀咏去了哪里?”
想了想,张謇又道:“我不信,怀咏跟我相交多年,他是个遇事有担当的人,绝不会做出临阵脱逃之事。”
刘梦泽道:“唉,这次怀咏樊黎君去上海给你送钱,没找到你,却从她的几个小姐妹那里打听清楚了,吴信全这么反反复复,釜底抽薪,全是因为盛宣怀在背后支招捣鬼,他的华盛总纱厂下面,又设了一个自己的德隆纱厂,怕你跟他竞争,所以全力破坏。”
王怀咏续弦的夫人樊黎君,是他上次在上海结识的一位书场红伶,相貌美艳,身世颇奇,为人爽快仗义,对王怀咏帮张謇办纱厂的事业一直十分支持。
没想到关键时候,这两口子却不愿共患难,突然不辞而别,让张謇颇为寒心。
慧茹劝道:“怀咏一定是看纱厂的事情做不下去了,不想陷身泥潭,又怕你回来后当面不好交代,才带着樊小姐半夜跑路。四哥,这事你也别怨怀咏了,谁能想得到盛宣怀一个专司洋务的朝廷大员,本该助你一臂之力,反倒处处跟你作梗,这胳膊怎么拧得过大腿?四哥,你不如也回京城重新当翰林去吧。”
张謇摇了摇头,黯然神伤道:“人各有志,他走,就让他走吧!” 过得数日,张謇已经起身,气色明显好转。
刘梦泽、慧茹、李曦范、徐生茂和张謇在张家围桌枯坐,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情知对纱厂目前的困境都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慧茹道:“这办厂用的银子又不是小数目,四哥,就算我们几个倾家荡产,把老宅、祖田全都卖光,也凑不齐一个零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