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抬高,不能动噢!”太空里又传来指令。我总觉得,那里有一个天神,或是魔鬼。
我摆一个有点像投降的姿势,双臂悬空。
“要给你做了噢!”
相当于原子弹试验场的倒计时,10、9、8、7……4、3、2、1,起爆!
机器轰轰地旋转起来。
坐上航天器,像杨利伟那样。当然,他很光荣响亮,我则倒霉渺小。或是被“时光隧道”吸进去,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我闭目定心。我想起多年前,嘉兴开张了全省第一家嬉水乐园,我去采访。粗如巨蟒,弯扭N个“S”的滑水管道,全封闭,漆黑在眼前狂奔,身子像麻袋包,被抛来掷去。不单是控制不了皮囊,魂魄也出窍,在管壁里狂乱地碰撞……几乎要大喊出来。据说,有心脏病的人,要吓死。
……
“隆隆”之声消停。我从巨怪口中,被拖出。
“下来。”医生说。
我提起裤子,系皮带,脚伸进鞋里。对精瘦男医生——太空声音的发出者说:“请您告诉我,到底怎么样了?我不害怕。”
他笑笑——照例是那种别无选择的表情,说:“是,是有点问题……我们,还得研究研究,明天来拿报告单。”
我明白,这“头彩”,是铁板上钉钉——铁定。
坐在右首里间,一位面向着门的年轻眼镜男医生发话:“你自己有什么感觉?”
把促使我来检查的原因,交代。
他听了之后,与那个“太空声音”一样,对我的提问,守口如瓶。
我打道回府。其实,还需要问啥呢!
到家。
那位行将别我而去的钟点工,还在——她要做到大年廿九再走,一是这么着,也算完整了一年;二是好让我从容地找新的钟点工,这是最主要的。真是好心肠!
要不要告诉她呢?
算了吧,反正没有几天了,不要吓着她。按照我的“新闻发布程序”,她也不属首轮受众。再说,我问过医生,这“老条三”是不会传染的,不会因为我的隐瞒,而给她造成损害。
傍晚六点,我给zhang打电话,问:“做CT的医生怎么说?”这问得“例行公事”。
他说:“应该是那个了。你马上通知家属,住院作进一步检查、治疗!”
我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