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用胳膊一挡,两团雪球打在上面,啪啪两声,碎雪散乱纷飞,瞬间形成一个小型屏障。见黑影身子一顿,我一骨碌爬起来,向后退了两步,与他正面相对。
借着头顶路灯的光芒,我此时才看清:小平头,鹰钩鼻,刀条脸,居然是那晚在小凌河边与我厮打的矮个男子。
虽然对他的身份感到吃惊,但更让我不解的是,之前看他比较笨拙,怎么现在又这么灵巧,而且还掌握了极端高明的追踪术。
眼看他再次举刀冲来,我知道赤手空拳肯定干不过,转身撒腿就跑。矮个男子紧追不舍,手中的刀不停地挥舞着。
暗夜大雪,街道空寂,我们一前一后奔跑着。雪花落在脸上,随即被热汗烫化,彼此的喘息清晰可闻,脚下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急速碎裂声。
有好几次,我都险些被他撵上,冰冷的刀锋贴着耳边掠过,头发随之簌簌断落,要不是闪得快,估计早就被扎死了。
我使出吃奶的劲儿,沿街玩儿命地狂跑,张嘴大口地喘着气,冰冷的空气被一股股地抽进肺中,火烧火燎的难受。
跑了好半天,也不见半个人影,我心里急得大骂,沈阳什么破治安,大街上追着砍人都没警察管吗?可突然又想到,以前是我追他,现在是他追我,何况我本身就是警察,这还真是够讽刺啊!
路上偶尔开过几辆车,可看到这个场面,不但没有一个人停下来帮忙,而且全部加速离去,气得我在心里直骂:也他妈的不怕翻车。
跑了足有小二里地,剧烈狂奔之下,我体力衰减严重,实在累得不行,心脏怦怦狂跳,胸口疼得要爆炸,都快岔气了。
突然,我看到前方有一群筒子楼,破旧矮小,密密匝匝,一片黑暗。我慌不择路,一头扎进去,七拐八弯,冲入一个漆黑的楼道内。
跑进封闭空间,原本是逃避追击的大忌,但我依旧这么做,却是另有打算。之前我已认定,这类老楼疏于维护,走廊灯肯定都已损坏,所以曾仔细记下周边情况和前行路线,提前闭了一会儿眼睛,等冲入楼道后才睁开,也就不会感到异常黑暗。
自觉脚掌踏上一楼缓步台,我伸手抓住栏杆,防止不慎失足,噔噔噔向二楼跑去。与此同时,我听到身后矮个男子也已追到,但步伐频率和落地声音则明显轻缓下来。
我心中大喜,知道楼内黑暗,矮小男人暂时看不清东西,就猛地转回身,扶着栏杆飞速冲下来,想趁其不备来个偷袭。
不料刚冲到近前,咔嚓一声轻响,楼道里打了个闪,陡然亮了起来,火苗子蓝汪汪的,居然是一只打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