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什么小唯姐姐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丁点儿高兴的表情呢?“我已经和同伴给你找来了这么多的心,难道你还不高兴?”
小唯轻轻地摇了摇头,叹息道:“这些心都不是我想要的,纵然吃了它们可确保这张脸不再老去,但却换不来我摆脱寒冰地狱的机会。”
“姐姐不是说,只要是勇士之心便可么。”雀儿疑惑地眨着眼睛,问,“这些人心都是我和同伴们在战场上,趁乱掳来的,你看,这颗人心还在跳呢。”
小唯依旧摇头,眸光望向远处,“我要的那颗心,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被妖掳走?真正的勇士之心,一颗就够了。”
她把手中的人心抛在地上,转身离开。
“姐姐,你要去哪儿?”雀儿着急地跟在小唯的后面,急切地问。
“我要去找他。”小唯坚定地说着,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发上、衣裙之上尽是鲜血盛开的花朵,红得耀眼,却又如此触目惊心。她的衣袂飞扬,步履匆匆,她越走越急,整个人都已经开始焦急起来,仿佛迟了一秒,那人便会消失不见似的。
一个人,一颗心,他就在那儿,等着她来。她知道的,她比谁都清楚。
千山和万水对于妖来说,不过是眨眼之间,可是最难熬的,却始终是那抹时光。即使是千百年辗转而过,与你共度的旖旎,却永远铭刻于心。要我如何遗忘?
雀儿担心地跟随在小唯的身后,却又不敢走快一步,只是匆匆地跟着她。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她的这个狐妖姐姐了,小唯到底想要找什么人?那个人究竟有着怎样的一颗心,能够让小唯如此坚定,却又如此迷惑?
苍茫大地,绿草延绵,一个身着锦衣的男子手持长刀,站在那里仰天大笑。
他的衣襟大敞,露出结实的胸膛,粗犷有力。一头黑发被编成无数发辫,被一枚枚骨头雕成的珠子坠着垂在脑后,他的肤色黝黑,眼睛里的张狂与野性婉若一头野兽,丝毫没有畏惧地看着在他身前对峙的诸多士兵。那些士兵一个个骑着战马,身披软甲,怒目而视,手中的兵器无一不指向他。
就在他的身后,停着一辆硕大的车辇。那车辇有着巨大沉重的车轮,车辇两则有两只羊头作引颈嘶鸣之状,羊头的一对羊角粗壮,一节一节弯成诡异的弧度。细细看去,竟会发现那羊角乃是用骨头连接而成,上面似有浓浓的血腥之气未散。而车辇本身却又如此怪异,上面装饰的并非金银宝石,而是大小各异的野兽头骨,雕着古怪的符号,似还涂着已然干涸的鲜血。黑色的帷幔飘飞,帷幔上用古铜色的颜料绘着旋转成奔跑狼形的图腾,遮住了车辇内的一切。铁链一圈又一圈地缠绕着车身,又于车前搭落在地,每隔几段便挂着一副脚镣,脚镣上血肉模糊,散发着臭气。在车辇旁边有两名身着黑色兽皮的男子手持长鞭静立,他们的头发像经久未洗般打着缕,脖颈上缠绕着古怪的项链,身体粗壮,满面暴戾。此刻,他们正垂着眼,对眼前一幕视若无睹。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一个士兵吼道,“我们是是朝廷羽林卫军,有要事在身,闲杂人等一律回避!”
“哈哈,哈哈哈哈,”他哈哈大笑,不以为然地扫了那说话的士兵一眼,“我刚才说了,我拉车的奴隶都死了,要你们给我拉车。”
“混账!”另一个士兵气极,吼道,“你连羽林卫军的马都敢觊觎?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的浓眉高挑,淡然道:“我要的不是马,而是你们的人。”
“放肆!”那些士兵一个个怒目圆睁,纷纷暴喝出声。
“放肆的是你们,”站在车辇边上的一个男子冷声厉喝,“能够成为王子的车奴,是你们的荣幸。”
士可忍,孰不可忍。那些士兵举起兵器便冲向了那个男子,男子却大笑着,手中的长刀一挥,人影有如鬼魅般闪过,一阵黑风突然呼啸而至,让所有人都觉眼前一黑,竟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听得马声嘶鸣,扑通之声此起彼伏,竟是这男子将那些战马齐齐砍掉了双腿。黑风渐散,却只见鲜血四溅,马上的士兵们无一不栽倒在地,哀叫声一片。
他的神采如此飞扬,像是在进行一场有趣的游戏,结果颇为令他满意。
然而就在他从人影中穿梭而过之时,目光却被一个人吸引了。
那是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子,她的头发竟是黑白相间的,虽然诡异,却为她凭添了一丝妖冶逼人的美感。她全身都沐浴在阳光之中,微挑的眼眸若狐般妖媚,紫色的长袍似有繁花盛开,只为衬托她那倾国之姿。她的肩头停着一只羽毛艳丽的彩雀,让她更像是误入人间的妖灵,只是站在那里,似不经意地回眸,便已然勾魂摄魄。
他站住了,无视身后的血战,那些士兵早已经愤怒地爬起来,怒吼着举起兵器扑向他,他却只痴痴地看着她,连动也不动。
守候在车辇旁边的男子抬起头来,从腰间抽出了长鞭,正欲上前。他们的主子却身形一动,衣袂飘飞,似只是转了一个身,那些蜂拥而上的士兵便纷纷“扑通”倒地。
“给他们戴上锁链,从今天开始,他们便是新一批的车奴。”他连看都没有看这些车奴一眼,只是望着不远处的女子,扬声道,“让他们昼夜不停地赶路,直到他们死为止。”
她还站在那儿,朱唇微挑,似是露出了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