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的交易而言，整个2007年间，中台、监管人员和我的经理们都曾多次发现其中有方法误差。其实，我的同事们的情况也是如此，唯一的区别是我的误差非常少见。第一次出现在2007年3月份，业绩误差达到了800万欧元；另一次突破了1 500万欧元。业绩误差已经这么大，说明背后涉及的票面金额肯定高得惊人，应该在150亿欧元上下。我的顶头上司说他不知道此事。我的n+2马夏尔·鲁耶尔、n+3菲利普·巴布兰也说不知道。其实，财务监管员们每个月都发出过警示，说误差数额持续上升，很不正常。2007年7月，又出现过数次方法误差，而且一次比一次金额高，甚至超出了正常值60倍。监管部门和我们逐个谈话，因为事态严重，他们甚至根本没有再纠缠相关交易的性质和规模，而是想和我们商量一个办法降低误差，免得稽核人员查起来数字太难看。反复研究之后，经理们拍板，决定在后台部门也使用通过内部方式计算出来的“理论价格”。这种方法违反了公司的规章制度，一般只有在极端情况下征得稽核部门同意之后才能采用。但是，既然我的顶头上司没有意见，稽核部门最终也认可了。于是，后台的会计们也很坦然地跟我的上级反馈，说误差已经搞定。

按理说，经理们应该还注意到了下面这类警示信息：流动资金余额。实际上他们每天早上都会收到各位交易员的余额状况。下面的走势图是根据预审期间汇总的数据绘制的，反映的就是我和其他负责同类交易的同事们的历史余额状况，既有余额净值也有波动情况。粗体的线条是我的余额，可以看到，最低的时候是负20亿，最高的时候突破了正15亿。虚线是同事们的余额，波动情况和我的完全不同。从2007年7月起，经济危机的影响逐步显现，各家银行均受到重创，资金流动性日益下降。要知道，经理们的主要职责就是根据账目余额曲线图监督交易情况，那么在这样的市场背景下，他们怎么可能对我账目上这么高的资金流动毫无察觉呢？预审的时候，埃里克·科尔代勒说，他确实曾经发现我的账目中有14亿欧元的余额，但是没有想到那是我挣得的收益。他辩解说，他当时以为那笔钱是我借的。当然了，向别人借15亿，然后放在账户上任由它发霉，这完全是很正常的、司空见惯的事情嘛！

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还是2007年7月，因为做了几次虚拟交易，结果我向经理提交的业绩与会计部门实际查明的业绩之间又出现了误差，少了520万欧元。于是，我向上级申请调整账目，把缺少的这部分钱计入我的业绩之中。经理以其中存在技术性问题为由把皮球踢给了股权与衍生品部共同主管，之后没有什么波折，申请被批准了。经理找出的借口让我吃惊。只要是稍有金融知识的人就能知道，这种解释完全没有道理，简直是一种侮辱，更别说对主管这样推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