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助他们演戏,制造戏剧效果的,就是著名皮条客王婆。类似王婆这样的皮条客到处都有,但玩到她这种高度的不多。王婆不但在拉皮条方面有丰富的经验,而且把这些简单的经验上升为理论,这是皮条发展史上一个巨大的飞跃,值得皮条界的同仁们好好学习。在王婆的理论体系中,最有名的就是所谓“潘驴邓小闲”法则。事实上要达到王婆提出的标准并不容易,西门庆是可以达标的,我也勉强凑活,一般的男人只能望洋兴叹。
王婆收了皮条中介费后,工作尽职尽责,效果也不错,很快就把西门庆送到了潘金莲的床上。尽管西门庆纵横风月江湖多年,阅人无数,但潘金莲在床上表现出的技战术水平,还是让他叹为观止。好在西门庆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勉强能打个平手。如果只是隔三差五偷情,也就罢了。可问题是潘金莲好不容易找到她一生最好的机会,岂能就此放过。她要的不是出轨、一夜情、玩感觉,她需要从床上开始改变自己的命运。为此,她只能死死地把自己绑在西门庆的裤带上,实现她父母也是她自己的理想。
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很快就被武大郎知道了。尽管武大郎和潘金莲是伪夫妻,但毕竟他占着这个名分。天天听街上人说:大郎啊,西门大官人搞得你老婆舒服吗?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当然,这不是最可气的,张大户一直睡自己所谓的老婆,他也不生气,最可气的是西门庆睡自己的老婆,竟然不给他一分银子。为此,他就找潘金莲闹得要死要活,他的本意是:老子闹死你,你受不了了,也只好交管理费过来。
对西门庆而言,这几个钱当然不是问题,他也愿意给。可当时大家没有想到这个茬,以为武大郎就是因为不堪忍受绿帽子在闹。既然他不愿意老老实实戴绿帽子,那怎么办,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彻底消失。在王婆的大力协助下,潘金莲毒死了武大郎。其实武大郎死得很冤,他不是非要棒打鸳鸯,不过是想收点管理费而已。后来西门庆谈及此事,也遗憾地告诉我,自己处理这个问题太糙,根本没必要搞成这样,本来只是几两银子的事,结果弄出了人命,跟武松接了梁子,真的很不值。
前法云寺主持空不了大师曾写过一篇文章,其中提到这段往事。关于所谓绿帽子问题,他也有一番经典的评论:
其实男人并不是不可以戴绿帽子,重要的是要用什么样的帽子来换,如果是物有所值的官帽子或金帽子,绿帽子非但不讨厌,而且可爱得很,有多少戴不上的男人在边上整天流口水呢!武松回来后,知道哥哥被毒杀,自然要报仇雪恨。想法当然很好,但实施起来有难度,为何?西门庆有大把的钱,养着一堆地痞流氓,衙门里的大小老爷是他的保护伞。关于这一点我太有经验了,现在不管你是多了不起的英雄好汉,只要惹了我,我拿钱就可以彻底把你摆平,甚至做掉。在这个世界上,钱可能不是万能的,但也是不可战胜的。
武松只能先办掉了王婆,这个简单,著名皮条客也属于弱势群体。王婆的死有点可惜,皮条界失去了一个伟大的理论家和实践模范。然后他提着刀去找西门庆理论,结果连西门庆的毛也没碰到,只是剁几个很无辜的服务人员而已,他们是更弱势的群体。
尽管武松能打老虎,可西门庆花点小钱,就把他办了。按理说武松杀了人,应该被处死,可毕竟他是打虎英雄,在老百姓中间有一定的影响力,关键是潘金莲出来说了几句好话,衙门里就饶了他。关了一些时日,把他流配孟州了事,后来辗转上了梁山,跟我成了同事,处得还不错。
我认识西门庆并成为挚友后,就想帮他们了却这桩恩怨,反正很多年过去了,再计较也没多大意思。我在杭州的醉西湖酒楼包了一桌饭,弄了几瓶限量版“盛世御凤”,邀请武松、西门庆、潘金莲与会。武松起初还不来,可经不起我死磨硬缠,他总算同意了。
开始武松还有点怨愤,或者说尴尬。但作为前特务头子,这种局面我绝对应付得了。大家喝点酒,说点闲话,气氛也就缓和下来。我给西门庆递个眼色,他端起酒道:武松兄弟,过去是我对不起你,我向你道歉,你也知道,人活一辈子,什么事都会碰到,很多事说不清楚,我敬你这杯酒,陪个罪!武松坐着不动,我一把拉他起来道:我们一起喝,喝了,就过去了,武松哥哥,你表个态吧!武松叹息了一声,道:那就过去吧!
在西门庆出去大解的时候,潘金莲从包里拿出一件毛衣,递给武松,道:叔叔年纪大了,山里又冷,给你打了一件毛衣,我自己打的,天凉的时候穿上,小心冻着了身子!武松接了过去,道:谢谢嫂嫂,你也要保重身子!
我发现,武松说话的时候手有点抖,而潘金莲眼中,已盈满泪水,只是强忍着不让流下来。她们彼此相望着,再没有任何的言语。
武松死后就埋在西湖的孤山。听人说,每年草长莺飞的季节,总有个女人从遥远的北方来,为他扫墓。她坐在他的墓前,从清晨到黄昏,一个人,茫然地望着西湖的山水,久久不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