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人肉酒店,我一点都不陌生。后来上了梁山,以前开饭馆和酒店的,大多经营过类似的业务。孙二娘、李俊等等一干人的酒馆,莫不如此。即便朱贵哥哥在梁山泊开的大酒店,也做人肉生意。
至于操作办法,也是大同小异。就是把过往的客人用蒙汗药弄倒,然后带到后厨扒掉衣服,洗干净,剁了。按照肉的质量和用途,分类挂起来。一部分由酒店的厨子烹制成各种菜肴,其他的加工成方便食品。比如市场上非常受欢迎的水泊牌羊肉干,就是用人的腿肉做的。 就这个问题我请教过朱贵哥哥,问他为何要做这种缺德的生意?他告诉我:小羊啊,要追求利润最大化,关键是成本控制,成功学不是说了吗,用最小的成本赚最多的钱。现在物价飞涨,你算算,一斤猪肉、羊肉多少钱,真材实料怎么赚钱?我们用人肉代替猪肉羊肉,等于是零成本,除了管理费用,剩下的都是利润啊!我说做人肉生意总有点不人道吧。朱贵哥哥拍拍我的肩膀,笑道:没有人道,只有钱道,利润是根本。
当时对朱贵哥哥的这些理论我似懂非懂,后来做企业就彻底懂了,不但懂了,自己也是这么干的。
我师兄写过一本叫《向丛林回归》的书,其中就谈到这些问题。他说人吃人的社会,究其本质,是人回归了最原始的动物性。在师兄看来,所谓人性就是人的社会性,人应该谋求相互尊重,实现相对平衡的发展,每个人都应获得基本的安全和生存机会。师兄讲的人吃人包括两个方面,一是下层社会以赤裸裸的暴力剥夺别人的存在;二是上层社会以卑劣手段抢夺原本属于社会大众的公共权益。前者充满血腥,后者总披着合法的外衣。
作为生意人,我倾向于用成本来解释这些。创造财富需要很高成本,因为没有抢夺更有效率。当然前提是必须掌握公共权力。没有公共权力的老百姓想节省成本提高利润,只好使用最简单的暴力,对象是比他更弱势的群体。根据手下送回的情报,武松在孟州也不安生,干了一件轰动当地的事。我觉着这件事还有点价值,就记了下来。
武松流配孟州后,由于没有给监狱的头头上交保护费,被狠狠地抽了一顿。以我在监狱工作的经验,如果他继续负隅顽抗,不交银子上来的话,小命也难保。也算命好,他被一个叫施恩的人,所谓小管营看上了。非但不用交银子,还每天好酒好肉伺候着,为何?施恩当然不是慈善家,他需要武松当枪手,帮他摆平一件事。他仔细研究了这个配军的档案,知道武松有这样的主观能动性和技战术水平。
跟很多衙门中人一样,除了公差,施恩还在外面做生意。他弄了一堆亡命徒,搞了一个黑组织,称霸快活林。快活林是地理要冲,他们在这里开酒店、赌场、妓院,放高利贷。总之,这里的商家或附近的百姓,如果不听话,没有及时交保护费,轻者抽个半死,重者直接做了。即便是烟花女子,想在这里做生意,也得过施老板这一关。好的自己先用,次点的犒赏手下。姑娘们经营所得,六成也要交给施老板。因为是垄断经营,所以快活林成了施恩的摇钱树。
既然是摇钱树,自然就有很多人盯着。老百姓都怕有背景的恶霸,不敢有丝毫非分之想,但也有不怕他的。附近有个张团练,早就盯上了这块肥肉。他物色了一个叫蒋门神的大流氓,带着一堆小流氓,把快活林抢了。施恩当然不答应,可最终还是拳头说了算。施恩虽然有点身手,却不是蒋门神的对手,不但丢了快活林,自己也被打得半死。看着大把的银子往别人兜里揣,姑娘们上别人的床,打老百姓的是别人而不是自己,施恩当然咽不下这口气。但他知道自己不是蒋门神的对手,再说,他在官场上混,也惹不起张团练这个顶头上司。他一直在找一个枪手,在他看来,没有比武松更合适的了。
所谓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施恩父子这么够义气,武松也不能没点表示。当施恩说出原委后,武松连想都不用想,干了。像上次打老虎一样,武松在找蒋门神以前,同样喝了很多酒。有一次我问他:打蒋门神时,哥哥也喝酒,不会也是酒壮怂人胆吧?他慌忙辩解道:那怎么可能,收拾个小流氓!我只是觉着喝点酒比较有感觉。
武松醉醺醺地踱到蒋门神酒店,蒋门神不在,就把他老婆和店里的服务员抽个半死,并把酒店砸个稀巴烂。蒋门神正在后边检查几个新来的姑娘的质量,听说有人上门闹事,就冲了过来。
蒋门神的块头确实不小,少说也在2米以上,满脸横肉,五大三粗,胸口还有不少毛,胳膊上纹着几只大蝎子。他一见武松就破口大骂:你个王八蛋,敢在爷爷的地盘上撒野,不想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