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音说:“我站在门口等你很久了!”
我拼命地掩饰因窃喜而要涌上面颊的笑容,说:“对不起,我没有钱,从很远的地方走过来的。”
贝音却用含有讥笑的口吻说:“没地方去了?我以为你会回家的。”
那一丝窃喜一毫秒钟就被愤怒扼杀,我狠狠地扣着自己的手指,觉得我的全部尊严都因这一句话而被践踏得面目全非,我狠狠地说:“你把钱借给我,有没有地方去不用你操心!”
贝音笑了,我依然没有看他的脸,只是把头低得更深了,不知是不是错觉,我听着他的笑声仿佛特别猖狂,他说:“借钱还这么凶?是啊是啊,现在都是杨白劳的天下了。”他把钱包从裤子后兜里拿了出来,问:“公主,要多少啊?”
我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羞辱似的伤害,我跑下了楼梯,没有让他看见我的眼泪。我跑了不到十步,就被一个冲下来的臂膀拥住了,他的皮肤有些凉,我闻到了酒精的味道。也许是因为我对酒精太过敏感,也许是因为这样的相拥像被阻隔了一个世纪,我眼前一片眩晕,就倒在了他的肩上。好像他也知道,我的骄傲不允许我再用双腿迈上这个台阶,他抱起我瘦弱的身躯,我体会到了一种力量和被这力量呵护的滋润,它给我的脸蛋儿涂上了红晕,这种力量,让我做出了一个决定——绽放。
深夜,贝音这个辛勤的园丁将要得到一分收获了,他种植的这朵孤寞的小花的确要为他一人绽放了,这要感谢他为我包扎了他赐给我的伤口吗?我感受到空气里弥漫着他急促的情绪,回响着他急促的呼吸。我理解他的急促,这朵小花依偎在他身旁一个月了,他抑制着自己没有进行摧残,我是该感谢他的。
这样剧烈的绽放让我痛不欲生,绽放的过程除了撕心裂肺的疼痛别无其他。我还得承认属于心理上的满足感——那是一种叛逆的满足感,仿佛是与痛苦击掌合盟的契约,仿佛是我步入另一个世界的凭据。只是,这个世界里充满了灰暗和麻木。鲜血总是祭祀的主题,它向谁证明了我的沦陷,在爱里。这样就是被爱了吗?我却只能联想到颓废,并且,这会是一个开端。
贝音拧开了台灯,我在逆光中终于可以凝视他的脸,不只是嘴角,左眉骨上也有伤痕。我轻轻触碰着他的伤痕,幻想着自己纤细的手指可以治愈恋人的疼痛,他却龇牙咧嘴,这让我很失望。我从他的脸上读出了洋溢着的满足,心底却溜着一丝恐慌——这样的满足他能持续多久呢?我把脸贴在他锁骨下的星星上面,他的皮肤已经温热,并且有些油腻。
我套上他略长的T恤到包里寻烟,他靠在垫子上微笑。
回望着这张双人床,我仿佛看见贝音与不同面孔的女生纠缠在上面,我的情绪急剧低落,一人跑到沙发上面抽烟,贝音赤裸着身体走过来,幸好周围是黑暗。他靠在我身旁坐下,看着我的香烟,说:“你要是抽个大前门,就不会这么快落回我的魔爪了,哈哈!”
我听出了阴谋得逞的味道,我挑衅:“我是你的宠物是吗?我今天回来没有耽误你跟别人暧昧吧?是不是一会儿我还要出去‘溜达溜达’好给你腾出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