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十八骑经常随陆英到百里山做客,与百里山上下称得上是亲如一家,走在前头的白果一见是熟人,连忙勒住骆驼,笑问道:“锐蓄,你跑来拦着我们做什么啊?”
锐蓄在马上向她抱拳行了个礼,扬声道:“白大小姐,钦差大人遇袭,可否请小姐行个方便,借马车一用,护送钦差回府?”
她可以说不行吗?白茯苓在马车里翻了个白眼。
马车队由锐蓄带领,拐了个弯,很快走到杨珩的车队旁,繁缕已经对列当做过简单的解释工作,列当觉得与连影子都没找着的刺客僵持在大街之中,确实有失钦差的体面,于是也点头答应下来,安排好护卫,待白茯苓的马车到了,马上护送杨珩换车。
杨珩死里逃生,很快便冷静下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便又再见到那个美丽难缠的小蛮女,不由得心中苦笑。
白茯苓在车上对他微笑着弯了弯身子算是行礼,两人相对而坐。一时,车厢中静悄悄的,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马车不算特别宽敞,忽然多了一个大男人,白茯苓更觉得局促。
车窗帘子被大大地拉开,车窗上只蒙了一层半透明的薄纱,白茯苓故意转眼去看外面,正好看见杨珩的侍卫走到了车窗旁以身体遮挡掩护,不由得开声道:“殿下让他们退开吧,就是一等一高手以特制铁胎弓出尽全力也射不穿这车壁窗纱的。”
“哦?”杨珩依言吩咐侍卫退开,然后才笑问道,“莫非这车壁与窗纱也有机关在其中?”他依稀记得上次见白茯苓时,这车窗上并没有覆盖窗纱。他细细看了看,发现这层窗纱固定在一个与窗框同样大小的玄黑精钢方格上,有活动的金属槽,可以推拉控制其位置。
白茯苓得意地笑了笑,道:“机关说不上,这车厢外边看着是乌木所制,其实嵌了百炼钢片,而这两片窗纱则是用特制的钢丝混合了金蛛丝织成,韧性极强刀枪不入。只要坐在车中,就是枪林弹雨,也伤不到车中人分毫。要不然,锐蓄、繁缕他们也不会请殿下到我车上来。殿下如果有兴趣,我可以请店家为殿下打造一辆,不过金蛛丝甚是稀罕,这窗纱恐怕只能直接换成钢片了。不算窗纱价钱也不贵,我这样的六千两银子就能做出来,如果木料内饰不考究,还可以更便宜。”
午后阳光透过窗纱投射进马车内,少女灵动的神态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中似乎变得有些虚幻朦胧,杨珩心中涌起一阵冲动,忽然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死要钱!”
白茯苓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下,全无防备地被他揩了一把油,眉毛一竖就要发火。恰在此时,窗纱忽然发出嘭的一阵震响,两人不约而同扭头去看,只见窗纱上明显凸起一块,似乎刚刚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没扎穿。
白茯苓反应过来是又有人向着这边射箭了,竟然把她的宝贝窗纱都弄得变了形,不由得气极,大喝道:“白十三,把射箭的浑蛋给我抓回来!顶他个肺!我这一片窗纱值一万五千两!”
车外,白十三与白阿十不等她开口,已经自马上一跃而起,抽出腰上别着的木棍向着利箭射来的方向扑了过去。
白茯苓想了想,又担心自己派去的人出事,“阿六、十一你们也去接应,实在抓不到就罢了,务必好手好脚地回来,这里人多,我不下车,没人伤得了我!快去!”
白阿六、白十一微一迟疑,向随行的另外四个白家护卫打个眼色,也飞身往白十三他们的方向赶去。
杨珩看着四个白家护卫的身法,不由得暗自心惊。这四个人的实力,比他手下招揽训练多年的暗卫精英也只强不弱,竟然甘心替白家为奴为仆,任由一个小姑娘呼来喝去!
杨珩一回头,正好看见白茯苓一脸不善地瞪着他。后者发现他眼光扫来,马上低头掩饰自己大不敬的神情。杨珩极不愿见她这副模样,想了想,道:“你救了我两次,怎么说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以后只把我当成普通人就是了,不必讲究身份尊卑,只要没有外人,你见了我不用屈身行礼,不高兴了要生气就生气、要骂就骂,可好?”他也不再自称“本宫”了,改成“你”“我”相称。
白茯苓抬起头,眨眨眼睛,狐疑地看着他,似乎是想判断他这一番话的真假。
杨珩笑得十分有诚意,也学着她的样子眨眨眼睛,加了一句,“想要讨债也可以直接开口,不必拐弯抹角。”刚才白茯苓大叫她的窗纱值一万五千两的时候,他已经有预感,这笔账多半会算到他头上。
白茯苓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扬起小脸道:“你说话要算话!”
杨珩伸出手掌,道:“我们来三击掌,绝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