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个牺牲品(5)

何欢 作者:步微澜


白天他睡觉,约莫到了傍晚出动。他活动的范围有限,多数是在他二哥的几个场子帮忙,偶尔去机室拉几杆跑马机,然后差不多天亮时再回他二哥的场子里,带个妞回家滚铺。

这些作息习惯,姚景程没向他赔罪示好之前就摸清楚了。而后聂小四知道了丧狗的地下赌窝,对跑马机再也提不上半点兴致,每到夜里去二哥那里点过卯,接着就兴冲冲地往东城跑。

姚景程看在眼里,暗笑不止。

他哥说每个人都有致命的弱点。这话和丧狗说的大同小异,丧狗说哪怕是欧阳锋黄老邪那样的绝世高手也都有个命门。打蛇打七寸,这跟打架拳头先往眼窝子招呼的道理一样,挑软乎的地方。而聂小四的命门就是好赌,至于他哥聂二,他的命门是他的两个兄弟。

姚景程不关心聂二如何,也轮不到他自己操心。他每天只关注聂小四的面色,从而判断他手气好坏。

聂小四刚来时,也赢过不少。后来手气时好时坏,有输有赢。他嫌牌九枯燥,喜欢上押大小诈金花之时,就是输钱的开始。

他第一次问姚景程赌场抬不抬钱,姚景程脸上做出为难的表情,心中偷笑,说有倒是有,可自古都知道高利贷不能随便借,那是扒人一层皮的东西。又故作大度地说自己抽水的份子也不少了,要多少让小四只管开口。

他抽份子的那点钱根本不够聂小四塞牙缝。那聂小四张狂惯了,哪把丧狗看在眼里,心想他借就借了,闻山地面谁敢收他利息?当即说不用姚景程的钱,先问丧狗抬个二十万来。

第二天丧狗回赌场收账时果然笑吟吟说哪里敢收小四爷的利息,又责怪姚景程不懂事。姚景程和丧狗做着戏,苦着脸挨了丧狗一脚。小四被丧狗捧得暗爽不已,出手更加豪阔,二十万怎么够两晚的诈金花?到了后来,欠账越来越多,丧狗脸色渐渐有些不好看,而聂小四也感觉失了面子,就动起了他哥的主意。聂二几间桑拿浴室夜总会,皮肉生意红火,截掉一两天的流水足够抵债。

如此两次三番,聂小四捅的娄子越来越大。

赌博最忌讳的就是侥幸心理,聂小四怕死了二哥,怕死了事发败露的后果,只想着早些赢回来补了那个大亏空。他一步步踏入局中尚不自知,到了最后输红眼时,仍在告诫自己,丧狗的钱可以缓一缓,二哥那里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然而丧狗的骨头也不是谁都能抢的。

姚景程辛苦了半年,做小伏低装孙子就是为了这一天,丧狗哥一发话上门催账,他连晚饭也没空回家吃,立马就赶去赌场。

聂小四家门口和经常出入的场所都有丧狗的人伏着,他藏匿了近一个星期终于现了踪迹。丧狗交代完毕,又笑嘻嘻吩咐众人:“看他哥面子,都客气点。能请就请回来,别急着动粗。狗急跳墙也是个麻烦。”

这和姚景程的设想不谋而合。他当初是在丧狗胁迫之下不得不低头,一来能借机占个上风狠狠打击聂小四的锐气,二来聂小四栽进这个局他中间抽水也得了不少便宜。他本没有害人之心,如今一举两得,已经超出预期结果。

丧狗见他雀跃,问道:“今天的事一了结,该回学校了?”说着虚踹了景程一脚,笑骂不已,“瞧不出来你这蠢模样还读得进去书。”

“那不是早说好的?”姚景程抓抓后脑勺。

“这段时间赚了多少?我等会儿叫人算算账,送到你家去。”

姚景程吓得三魂六魄齐飞,“可别!被我家里人知道,天都崩了。”

丧狗哈哈大笑。

笑声中姚景程环顾一周,今儿晚上的伴儿有相熟的剩儿和小板,也有几个虽认识却没什么交情。到该行动的时刻仍不见黄毛踪影,他不禁疑惑,问了小板之后才知道黄毛妈妈住院,他得送完饭之后才能赶到。黄毛那双眼睛不招人喜欢,但有他在景程总感觉多几分安全感。此时情绪激昂,也顾不得那些。

为了掩人耳目,六七个人挤进一部车,往聂小四租住的住所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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