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赶紧向老爸求救。

“爸爸当然也赞成。”老妈还没等老爸吭声就替他回答了。

两天后，我们家冰箱和橱柜都塞满了看起来丑到爆的食物。我记得那时心里还这么嘀咕着：穷人吃的罐头食品还真多！很多罐头上标示的是某种肉类，并且印着“水煮”，包括水煮火腿、水煮鸡肉、水煮牛肉丁，等等。面包则装在白色塑料袋里，上面只写着：现烤新鲜白面包。

我拿起一片面包问艾文：“这怎么会是新鲜的呢？”面包不但软趴趴，上面还沾着很多面粉。

“不知道，大概是指刚烤好的时候是新鲜的吧。”

穷人饮食计划开始实施的第一天中午，我打开妈妈包好的牛皮纸袋准备吃午餐。抽出来的是一样混合了多种食材的食物，非常难闻，貌似火鸡三明治。我拿到面前仔细端详，面包有如两片又软又烂的砂纸，火鸡肉活像拉里·金的皮肤——苍白又线条感十足。

我同学亚伦盯着我的三明治说：“这也太恶心了吧！”好像它是什么海啸后被冲上岸的生物尸体。

当天下午我一回到家，就直奔艾文的房间，问他午餐袋是不是也装着难以下咽的火鸡三明治。结果不出所料。然后我们都做了同样的事：丢掉三明治以及貌似胡萝卜的配菜，只勉强吃了那块白色的美式乳酪当“午餐”。我很想向老妈抗议，但艾文向来不具备革命性格，况且我也不打算单方面抗争。唯一的希望只剩我爸，只能祈祷他也觉得这些食物很恶心，愿意为这件蠢事画上句点。

几小时后，我们几个兄弟泡在客厅里等晚餐。老妈穿着围裙，手拿一支大汤匙，跟我们宣布当晚菜色：“火鸡浓汤！”一阵阵怪味从她身后的厨房飘进客厅。

我看了看老爸，他在专心看晚间新闻，丝毫不为所动。我焦虑万分，生怕我的生理机能无法吃下我妈端出来的东西；鉴于自己通常一紧张就什么也吃不下，我决定用正向思维自我催眠，说服自己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我说：“我喜欢吃火鸡，对吧？”

老爸依旧盯着电视，看都没看我就说：“你是在问我，还是在说给我听？”

“说给你听啊，我喜欢吃火鸡。”

“哦。”他顿了一下又说，“那关我什么事？”

看样子他心情不太好，所以我就没再接话。自己告诉自己喜欢吃火鸡真管用，我觉得比较有自信面对火鸡浓汤了。

几分钟后，全家人已就座，准备开动，老妈帮每个人都盛了一碗内含块状物的棕色液体，我猜灰熊的屎差不多就长这样。块状物有白有红，汤本身有如过稀的燕麦粥。全家人面面相觑，就连我妈也面带犹豫。我把汤匙伸入碗里，小心翼翼地避开块状物，舀起一勺汤，慢慢放到嘴边，好像自己是即将咽下自杀药丸的间谍。我小啜一口，马上又吐了出来。

老爸大叫：“你搞什么啊！我们在吃饭哎，恶心死了！”然后把汤匙扔到桌上。

我说：“我喝不下去！我试了一口！”艾文则在一旁窃笑。

老妈回答：“你再喝喝看嘛。”

“喝了啊！我喝不下去，好恶心！”

她又答道：“穷小孩就是吃这种东西。我们家要跟着这样吃，才能体会那些弱势人家所受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