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不讲痛,还是军人性格,我死都不怕还怕痛啊
1963年,因为“反攻大陆”的计划,陈诚与蒋介石又发生了很大的冲突。陈诚对蒋介石说,一旦“反攻”的号角响起,他仍然要请命出征,但是他不同意贸然地“反攻”。这年秋天,陈诚在一篇日记中记下了他做的两个梦。第一个梦梦见自己率领国民党军队“反攻”,登陆后却陷入了中共军队的层层包围当中,急迫中,他惊醒了;过一会儿他再度入睡,又陷入了另一个梦境,这个梦里边,他带着国民党军队一路攻城陷地。但是,在一次出营巡视时,却被民众包围,民众问他要东西。他把手伸进自己的口袋想掏钱,结果口袋里一无所有。
陈履安:他在1964年病了。我那个时候还在读博士,正开始写论文。大概在秋天的时候,我从美国回到台湾,就有时间陪在他身边了,每一天都陪他聊天。我问他有什么话要讲,他知道自己不行了,说“国家”搞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说的。
在他口里面,他没有批评人,没有抱怨,他只有一种遗憾:这个事要这样做就更好,那个事要那样做就更好。我父母一样,从来不谈人家的是是非非。他们的看法就是,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不要传到下一代。这个对我们有很正面的影响。病重之际,陈诚最后向蒋介石提出辞去“行政院长”的要求。这个要求终于得到了蒋介石的批准。1965年3月2日,台湾“中央社”发布了陈诚病危的公告。
陈履安:他身体就是劳累过度,很多医生都跟我们讲,他太累了。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就在前线作战,操劳过度。加上那个时代的人都喝酒,大碗干杯,烈酒都这么喝的,胃也不好。所以抗战胜利之后,就在上海江湾把胃开了刀,十二指肠也割了。到台湾以后,从1964年开始,身体就不行了,肝也不好。
他从来不讲痛,医生非常清楚,看到他皱着眉头很严肃的时候,就会帮他打一点止痛针。他也不拒绝,还是军人性格,我死都不怕,还怕痛啊?绝不讲一点痛,他一点病态都没有。他一直维持,绝不让别人操心,最后帮他上了氧气。当医师决定拿开氧气,他就很安详地过去了。 1965年3月5日,陈诚因肝癌病逝于台北,享年68岁。蒋介石当天发布了“总统令”,命国民政府要员组成治丧委员会,为陈诚“敬谨治丧”。蒋介石为陈诚手书挽联:“光复志节已至最后奋斗关头,那堪吊此‘国’殇,果有数耶;革命事业尚在共同完成阶段,竟忍夺我元辅,岂无天乎。”半生戎马,绕了大半个中国,陈诚最后葬于台湾。
陈履安:他去世的时候,很多善后的事情由我来照顾了。真的看见这个人情冷暖啊,很清楚!刚去世,已经有批要员到我家里来,说是替我父亲谈治丧的问题,我亲耳听到,已经有在分配权力的感觉。
我母亲很懂事,知道这些政界的人最关心的是我父亲资料库里面有些什么东西。我母亲那时候心脏病发了,躺到床上,要我把所有有关军事的资料整理好,送回“国防部”。老“总统”的文件、亲笔稿非常多,全部整理出来后,我和母亲亲自送到“总统府”,交给老“总统”。人情冷暖让陈履安内心五味杂陈。而在清理父亲的遗物时,一件东西让他更深刻地了解了自己的父亲。
陈履安:我父亲去世之后,我看到一个名单,就是我父亲把特支费(特别费预算及交出项目的别名,也即接待费),居然分给了33个人。他做“副总统”,有一笔钱可以来用的嘛,就是按规定他可以动用的钱。我们现在做“部长”也有特支费,做主管都有特支费,做连长也有一万块钱特支费。我父亲把钱全部分给这33个人。
这里面有些什么人呢,我一个一个去拜访,告诉他们这个钱要断掉了。其中有一个在大陆上做过省主席的,一生傲骨,绝不求人,一个人只身到了台湾,在卖烧饼。任何人给他帮助,都不接受,就我父亲给,可以接受。所以他这些部下对他没话讲,后来他没有这个力量,有些人保不住了,他也没办法,心里很痛苦。陈履安还记得,在父亲陈诚举行葬礼的那一天,前往台北市殡仪馆吊祭的民众络绎不绝。
陈履安:我还记得那一天,出殡的那一天,许多人自动地跪在路的两边,祭拜他。在那一天,好多从中南部来的老农民,跪在地上哭,哭了不走,那是40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1965年了,台湾最热闹的一条街叫衡阳街。当时俞大维语重心长,很感慨地讲了一句话,他说:“辞修啊,这个时候走,在衡阳街下车了,我们都坐到个破牛车上面,辞修在衡阳街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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