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妞,在哪呢?”
“公司附近的车站,等了好久公车都没有来。”
“哈哈……我正好就在你公司这附近,在那等着,姐去接你,今晚咱一起回宿舍。”
“哎……不用了,我还要先去看房子。”乐意无奈表示。
“去哪看房子呢?”
“向阳小区。”
“唉,那个小区房龄很老了啊,环境又不好,住的人也挺杂的,你又常常要加班晚归,太不安全了。要不考虑下干脆住我那吧,我的房子离你们公司挺近的,姐姐还能照应你。”
乐意虽然心动还是有些顾忌,“会不会不方便?”
“哟呵,你居然都有给人添麻烦的觉悟了。哈哈,看来这工作的确是教人成长的,学会体贴了,不错不错。我一个人住,无聊死了,你过来刚好帮我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我连钟点工都不用请了,权当抵房租吧!”屈可可甩出一副包租婆的算计嘴脸。
在她静默无语的空隙,屈可可独自拍板定下,“那就这么说定了,姐姐我周六帮你搬家,那房子就退了别看了,你站那等我来接你,”
说定之后,不等乐意再开口,屈大小姐就果断挂了电话。
天光微暗,漫天的霞色为这天地万物镀上一层微暖的橘光。
方起歌坐在车里,被堵在马路中间不得动弹,百无聊赖之下望向窗外,居然看到了在公交车站的乐意。等车的人群中,不管是外貌还是身高她都不算显眼。
但是偏偏,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望着那道纤细的身影,方起歌恍惚忆起了阳光下的曾经,枝繁叶茂的大学校园里,顾婧平展双手,在花坛边细细的水泥围栏上左摇右晃的走着,他在身后忧虑不已。“小心!”话音方落,前头那个固执的女孩身形一晃,他心急的冲上去接了个满怀,然后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在耳边扬起,“起歌,你这个傻子,我骗你的!”
我骗你的……
骗你的……
心下有细小绵长的痛楚逐渐扩散开来,他扭过头,不再看她。
恰好此时前方车子启动,司机边发动了边道:“方先生,想好要去哪了么?”
“回家!”他靠抵着座椅闭上眼。
自从五年前顾婧出事后,他就再也没有开过车,只要一坐到驾驶位上,就能看到满眼的鲜红,肆无忌惮的铺陈。
手机突然的震动,看着上面方博然三个字,他眉头紧颦。手指在接听键上徘徊许久,最后还是落在了拒接键上。
电话线另一边的方博然听着话筒里传来短促冰冷的机械音,颓然的挂了电话。
五年了,儿子不仅不肯原谅他,甚至还以那样的方式来惩罚他。
电话旁边放着一本八卦杂志,杂志上登了方起歌和另一个男子状似亲密的照片。
盯了一会照片,方博然忽觉胸腔憋闷,站在他身边的蒋惠婷见状忙递了药和水过来。
今年41岁的蒋惠婷本是方博然的秘书,十二年前方博然的妻子死后,她便跟了他,虽然没有那一纸婚约,但她进出的派头俨然就是方太太了。
方博然接过药吞下,听着蒋惠婷絮叨着方起歌的不懂事,不耐的皱眉打断:“你去准备开饭吧!”
蒋惠婷看了他一眼,无奈的出去了。
待她走了,方博然才撑着椅子站起来,颤巍巍的走到书桌前。
桌子上的相框里,夹着一张微微泛黄的全家福,照片上的方起歌还是十来岁的少年,一手揽住自己,一手揽住早亡的妻子,笑的阳光灿烂。
他记得,这是儿子十四岁生日那天拍的。
那个时候,发妻还在,他也还年轻,只是一转眼,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