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迟钝的芳涵突然机灵了起来,反嘴问道:“你怎么就能断定那些话是尚家姑爷亲口放出来的?指不定是那些闲来无事爱背后编派人的闲人们……”
“不需要为一些无从考证的闲事争辩。”婉潆出声,“芳涵,你可知老爷、夫人是如何答复那位尚家公子的吗?”
“冉香说,老爷、夫人没有立刻允准,只是以话暂时把尚家姑爷打发走了,但尚家姑爷走了后,老爷、夫人显得很是欢喜呢。”
欢喜吗?对于成婚,她从来没有过太多想望,尚家的迟迟不娶正中下怀,只想着以自己的性子,未必能够低眉顺目地相夫教子,反不如终生侍奉在膝前无子的双亲跟前,直至终老。而今想来,这想法未免自私了,若她始终年长不嫁,必定会成了双亲的一块心病吧。
“这么晚了,冉香怎么还来了?”
“大小姐睡下了吗?”
正自心思百转,窗外廊下传来低低话声。
“夫人让我来看看,若是大小姐睡下了,就请明日一早过去。若是还醒着,夫人请大小姐这就过去一趟,有天大的喜事要说呢。”
唉。她暗暗叹了一声,想来躲不过了。“冉香去回夫人,我随后便到。”
未出婉潆所料,苏夫人将她唤去,提的便是今日尚家公子上门催婚之事。进得门去,抬眼瞥见母亲喜不自禁的面色,她已知此事的结果。
“那冠文无论人才口才都是一等一的,正配我儿,我儿得此良人,终身有了依靠,为娘总算能了了一桩心事了……”
足足半个时辰,苏夫人赞不绝口,末了又道:“虽然冠文是无可挑剔的,但这毕竟是我儿的终身大事,最要紧的还是你看得中意。明日冠文再来,你和他见上一面,看看两人能不能投缘,好是不好?”
她低头,浅浅应了一个“好”字。
翌日,尚冠文果然再登苏府,午膳桌上,婉潆奉命作陪。
晚间闺房内,两个丫头围着主子,唧唧喳喳地讨问主子对未来姑爷的观感。婉潆笑道:“尚冠文的确称得上人中龙凤,虽然有些许恃才傲物,却谈之有物,收放自如,不疾不徐,不张不弛。这一份品德素养,在得志的少年中,尤其难得。”
“这样说来,小姐对尚家姑父还算满意了?”芳涵喜滋滋问。
“小姐有没有问尚公子外面那些个风言风语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芳蕴则道。
“芳蕴!”
因这一句,两个丫头眼看着又要吵上一气。
婉潆已经取了书卷在手:“我满不满意并不要紧,重要的是爹和娘称心,何况,这尚公子委实不坏。”
“小姐这样说,是不是代表着不日我们便可以有一个姑爷,而小姐,就要成为尚家的少夫人了?”
“……是呢,兴许再过不久,我也像清儿一般嫁人为妇。”婉潆秀眉淡舒,笑意轻浅。嫁人为妇……但不知那样的生活,会是何样的面目?会不会,也能让她甘之如饴,爱不释手?
这一日,竟比婉潆料想的还要来得快。
尚冠文才华横溢,满腹经纶,人才又是霁光风月般的风流标致。爱才如命的苏晟对这位佳婿是打心底里喜爱欣赏,拖宕了个七八日,为爱女这许多年的委屈斥责了几回之后,点头允了婚期,定在了下月初五。
随即,两府便为这桩大事张罗起来。
婉潆养在深闺,每日凭楼远眺,眺得见家中佣仆的操持忙碌,数月前婉清嫁前的热闹景象,又在府中上演。
过不两日,城中名铺的首席女裁缝上门为她测量,裁制嫁衣;五六日后,母亲为她订制的首饰送来;又过了几日,胭脂水粉、锦衣绣缎陆续添进闺房。满目的精美华灿,满目的光辉璀璨,素雅的闺房,一时宛若富丽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