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瞅着您这些日子整天看着这衣裳发呆，该不是对质料和样子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罢？”芳涵端着几样点心踏进内室，迎头又见主子站在屏风前，手触着挂在衣架上的嫁衣外袍，若有所思。

婉潆轻摇螓首：“哪有那么多的挑剔？也不过只穿一日而已。”

“话不能这样说呀小姐，只穿一日，那一日可是小姐您一生最重要的大日子呢，自然要尽善尽美。”

“是吗？”一生最重要的大日子……原来，成婚对一个女子来讲，是如此重要的一件事吗？

芳涵又见主子神情恍惚，不禁忐忑起来，杏核般的眼仁儿溜溜转了一遭，道：“小姐，尚家姑爷似乎很喜欢小姐呢。”

“嗯？”她柳眉讶挑，“怎么说？”

“小姐没发现，奴婢在旁边可是看得真真儿的。那几趟两家出游，小姐看花草山水，尚家姑爷看的却只是小姐，眨也不眨地看，明眼人都能瞅得出他喜欢极了小姐，要不然老爷、夫人也不会恁快就松了口不是？”

“芳涵这一回倒不是虚夸了。”芳蕴扶主子坐下，斟上茶来，“奴婢也看到了。尚家姑爷看小姐的眼神，像是几百年都看不够似的，让人会害怕那样的眼神如果盯在树上会不会把树给烧起来，让我们这些个在旁边的，都要被烤着了呢。”

有这等事？婉潆微怔。

二老为了让她能够打心底认同这门亲事，前些时日与尚家有过几回结伴郊游，她与尚冠文不可避免地被诸人推近。她的确对那位自己即将许以终身的男子有了些许的了解，衍生了几分好感，她能够感觉得出尚冠文亦不厌烦自己，想着二人日后或许可以凭借着这份欣赏开启夫妻相处之道……今日，这两个丫头告诉她，未来的夫婿“喜欢”她？“喜欢”，两个人相识不过短短一月时光，如何能够滋生得出那等情绪？

“想来那尚家姑爷也是辛苦，恁样热切的眼神盯着瞅着，小姐却是压根的没有觉察。”芳涵掩口而笑。

“这叫现世报，谁让尚家姑爷连累小姐白白承受了那多的闲话，这么快就还回去了不是？嘻……”芳蕴亦拍手欢喜。

婉潆嗔睐了两个丫头一眼：“二位姑娘有这等闲暇时间，可否替本小姐把这嫁衣暂时收进柜内？”

“是。”芳涵上前，嘴中犹自唧喳道：“还有三天才要用上，是该收起来，不然咱们来来去去的，别碰剐了哪儿……”

碰剐了哪儿……这话音犹在，一声轻微的扯裂声响便盈进三人的耳鼓。

捧着嫁衣的芳涵傻傻立住，芳蕴咻地冲上前来，死死盯住了缠上衣架木楔的金色流苏，亦吓得呆住。

婉潆抽丝剥茧，将缠绕处细细取了下来，抖展开，完美无缺的嫁衣上已多了一道三四寸见方的裂口。

“这这这……”芳涵、芳蕴见状，脸儿吓白，“这可怎么办？”

“是呢。”婉萦亦叹，“坏在如此打眼的地方，连掩饰也难做呢。”

“小姐您这是什么话！”芳蕴顿足又捶胸，“就算坏在那隐蔽地方也不能凑合了呀，这可是您大喜之日要穿的，有任何一点的瑕疵都是不祥……”丫头惊觉自己言辞失当，吓得掩口不语。

而闯祸的芳涵更是惊惶，泪汪汪恁是可怜：“都怪奴婢手粗，小姐您打奴婢骂奴婢罢，奴婢去向老爷、夫人请罪！”

“请罪？纵算是杀了你，又能顶什么用？三天后就是小姐的大喜日，这嫁衣肯定是修补不了的，重新裁早已赶不及了，哎呀，这可怎么办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