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长针一挥,飞身直刺夕拾而去,在缱绻的风中,那一袭宝蓝衣袂犹如夺命罗刹。
在长针直指下,列队的侍卫也齐齐将夕拾护在包围圈内,圈外的侍卫亮出刀剑准备生死一搏,蓝衣还未靠近,袖口穿出的银针就毙了几条性命,长针横劈而下,忽地从人群中闪过一个身影,长剑击出直抵萤火的长针,两个人在速度上剑气上均不相上下,乒,针剑相碰,擦出一串剑花,一看来人,全身黑衣、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狼般的眼睛。
萤火不禁冷哼一声,“除了暗卫,原来还有高手保镖。”
而夕拾早就退出了战斗圈,奴才也很适宜地搬出了一张檀木椅子,上面竟垫了一张白老虎皮,夕拾悠闲地斜靠在椅子上观看着精彩的对决。
一招一式间,剑气和飞针的碰撞,快得让人应接不暇,此刻夕拾正轻声细语地向其中一名侍卫交待了什么话,侍卫听完立刻闪身离去。
虽然萤火功夫了得,但是一边要应付蒙面人的剑势,一边要躲开屋顶上时不时暗放的冷箭,若继续这样纠缠下去,自己势必要落于下风,当务之急,定要先解决一边。思索间,萤火忽然眸子一亮,一击倚住蒙面人的剑刃,一手从袖口掏着什么,当蒙面人看到萤火手握一个球型物体的时候,大感不妙,顿时喊道:“散开。”
球体落地,砰地发出巨响,一阵浓烟腾起,院子中央已经被大部分浓烟所笼罩,萤火趁机闪出战斗圈直飞另一边屋顶,在萤火于屋顶厮杀之际,侍卫们纷纷掩住口鼻,更甚者让夕拾先退出去为先,可夕拾只是轻挥了挥手,烟雾中传来他云淡风轻的嗓音,“这烟雾无毒。”
虽然无毒,但吸入烟雾也让夕拾干燥的喉咙咳嗽起来,侍卫见状还是劝夕拾先行离开,说这里由他们搞定,可夕拾坚持要观战到底,并对侍卫说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顺利解决了屋顶的那拨弓箭手,萤火俯视浓雾笼罩下的庭院,影像虽然模糊但是萤火一眼就见到了那一袭水蓝色的外衫,萤火勾起一抹即将得胜的笑意朝夕拾所处的位置刺去……
嚓,手中长针传来的触感告诉她,针尖已经刺进人的肌肤,袖口卷带起劲风,雾气散开,被刺中的人低低地耷拉着脑袋,十寸的长针已经没进胸口七分,萤火正想抽出长针,嘴角浮动的笑意突然僵了下来,那人忽然抬起头,在尘雾中萤火清晰地看见夕拾嘴角泛起了得意的笑,夕拾以萤火来不及反应的速度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萤火顿感手腕一暖,身子被夕拾一下子拉近,近得能听见夕拾轻若蚊蝇的嗓音,“你,逃不掉了。”
肌肤触碰的那刻,萤火瞬间就晃了神,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接近过这样温暖的手了。
人们都说,杀手的手是冰冷的,因为他们的手浸满了鲜血,也制造出了太多冰冷的尸体,泉的手软而寒,莲的手长满茧子却也不温暖,她自己的手至少手指尖全是冰凉的。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萤火强迫自己抽回手,连带那根长针也一并舍弃了,反正长针七寸没进胸口不当场毙命也拖不了多久,此时刻不容缓地是想出逃脱之计,尤其趁着浓烟未散,正好撤离。
后撤间,萤火徒手解决了几个上前阻挡的侍卫,撂倒了几个之后那轻若蚊蝇的嗓音又从身后响了起来,“这个,你不要了吗?”
陡然转过身,只见夕拾手中拿着一根长针,就是刚才她亲自刺进他胸口的长针,长针上未染血渍,萤火一眼火光,仿若自语般的问道:“什么?”
语调沉浮的刹那,几张大网劈天盖地地朝萤火袭来,左右上方全是交织的大网,像一座移动的牢笼,不管萤火以多么快的速度闪躲,最终还是落入网中,被侍卫们架在了半空中。
风卷云散,浓雾彻底散去,夜空露出了它原来的面目,星辰闪耀,月华淡洒,瞬息,隔着网萤火看到青空之下是夕拾一脸狡黠的表情,夜辉映亮了他苍白的面孔,星光点点包裹了某个人邪逸的情绪。
“很好奇吗?”
萤火感到身上的毛孔全部张开了来,夕拾抓住披肩的水蓝色衣衫,衣衫被掀起,着中衣的模样再次呈现在眼前,那越渐清晰好看的锁骨不断迷惑着萤火的视线,锁骨之下的前胸完全没有刺伤的痕迹,夕拾用手掸了掸胸口的衣衫,他的声音,干净的、柔如微风直饶耳畔,“替身而已。你刺中的。”
原来被萤火刺中的侍卫早已横尸在地,一个心甘情愿替他去死的侍卫、一次配合完美的双簧,不仅耍了萤火,甚至也磨灭了她之前所有的努力。
萤火手抓网子,满眼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以为这破网就能困住我?”
尽管隔着白色的粗网格,夕拾还是见到了萤火明亮的眸子中蒙上的那一层血色。
夕拾摇着脑袋,左手支撑着下颌,饶有兴致地看着在网中不断挣扎的萤火,“你现在应该想的是如何从本王手中逃脱哟。”说着夕拾又换了个动作,改用右手支着右脸颊,“唔,大概没有人告诉你我逸王府死牢的可怕性吧?”
“你家死牢请不起我。”
尖锐的喊声在空旷的院子里形成一道一道的回声,回声消散,夕拾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网中的萤火正在低头闷笑,笑得很轻,不仔细听根本察觉不到,因为有一种撕裂的声音已经盖过了笑声。
咔-咔-咔,夕拾还没听清声音是从何处传来的,就见被困在空中大网中的萤火几个鲤鱼翻身,大网随之转动,几个翻转之后,一个水蓝色的身影双手一撑,破网而出。
恢复自由身的萤火踩在倒地的侍卫肩头,借力一跃成功跃上屋顶,翻身离去前还不忘留给夕拾一句警告语,“此仇不报非君子,你这条命,我记下了,哼……”
萤火的嘶吼声夹杂着愤怒,或许还有那么一丝矫情,不服输的张扬气息在夜空中弥漫开来,望着人影消失的方向,夕拾暗暗腹诽道,“你哪里是什么君子啊,呵。”
“主人,不用追吗?”
“罢了。反正还有机会再见的。”
明月当空,凉风掠过,单薄的身子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打破了逸王府好不容易静下来的气氛,在咳嗽中挥一挥衣袖,暗卫便消失无踪,偌大的院子中,夕拾负手而立,轻敛眸子,陷入了一片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