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拾扬了扬手,微声道:“嗯,出去逛逛。”
三人走得是王府的边门,行走间萤火也早已经扒掉了那一身喜服,暗夜下,一辆马车早已经等候在门外,随着夕拾登上马车的身影,萤火不禁佩服到,这人究竟是怎样下达命令的,难道真的事先都计划好了,这怎么可能?
神游间,夕拾立于马车上朝萤火伸出了左手,那一双手苍白无色,光看那双手就能看出手的主人定是病体虚弱,可是萤火依稀记得,那双苍白的手有着比他们杀手都要温暖的温度。
“怎敢劳烦王爷。”萤火轻巧一跳跃上马车。
夕拾微勾嘴角,紧跟着萤火的步伐钻进马车。
踢踏踢踏的马蹄声在幽静的街道上踏出有规律的节奏,车子里,夕拾自是仰躺在白老虎皮铺就的软椅上闭目休憩,而萤火则一直盯着他,不言不语不动声色,呼吸间尽是淡淡的药香味,萤火不知道这需要多少年的时光,才使得药味离不开身的,这些与药为伍的日子,他究竟是怎样熬过来的。
马车驶过百年老桥,桥底潺潺的水声荡漾着浮动的暗香,水声让萤火感到久违的安静,刚才的杀戮已恍如隔世。
哒哒哒,马儿踏着重复的步调停在了江州驿站前,萤火先跳下车,转了个身就朝夕拾伸出了左手,弯弯嘴角笑道:“王爷,可要我代劳啊?”
萤火故意又无心之举只想把刚才的那一招回敬给他,同时嘲笑他的病弱,可哪知,夕拾竟真的伸手搭上了她递出的手,温暖晕开并卷带着夕拾低哑凉薄的嗓音,“有劳了。”
萤火才要撤出手却被夕拾牢牢地抓住,倒吸了一口气之后冰凉的指尖便被温暖包裹住,那一瞬间,萤火似乎感觉到了自己怦然的心跳声,月夜映照下,那一抹水蓝飘逸的随风起舞着,就像他此刻舒展开来的惨淡笑容。
那种温暖不是她应该留恋的,萤火果断地抽开手,最先踏进驿站。
在驿站的回廊拐了几拐,萤火在早上出来的那间厢房前停了下来,双手把门一推,指指厢房里,“靠窗的大箱子里。”
在夕拾的示意下,蒙面男子走进了厢房。
厢房外,萤火倚靠着门,夕拾在负手赏着月,清风拂过,偶有零落的花瓣随风飘散,伴着月色洋洒在他的头顶,青丝黑如墨,花瓣淡如雪,黑白相间煞是好看。
看月看他看时辰,这时蒙面男子也正好从厢房间走出来,径直走到夕拾身旁低头在他耳畔小声报告了些什么,夕拾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指着房间对萤火说道:“你进去看看吧。”
“嗯?”虽然夕拾脸部表情没什么变化,但一种微妙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萤火歪歪脖子想着进去就进去吧,难道那李家小姐还能不翼而飞了。
窗户边的大箱子还是她早晨离开前的模样,李家小姐也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萤火不明白为什么病猫王爷要让自己进来看,直到,直到指尖探上李家小姐的鼻息,她才恍然明白过来,无论指尖多么的冰凉也比不过鼻间的冰凉。
“怎么会这样,明明……”萤火不可置信的自言着,她早上离开的时候确认过的,而且怕箱子里的人窒息而亡特此在箱子上凿了几个洞,可李家小姐确实已经断气了,这……
杀人至于萤火而言不算什么事,可涉及无辜却是她不愿意见到了,不管是谁下的手,这个女子的死也和自己脱不了关系,惴惴不安地后撤着步伐,转头便对上夕拾看不出情绪的眼眸,耳际又响起某个人凉薄的嗓音,“现在这种情况你只有两个选择,代替她当本王的王妃,或者沦为逸王府死牢的阶下囚。”
他偏偏头,青丝微倾,凝肃的眼神中透着微末的笑意,好像他一早就预料到了结果。
原来,他惨淡的笑里确实深显阴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