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主主义革命理论主要体现在毛泽东1939年10月发表的《〈共产党人〉发刊词》,12月发表的《中国革命与中国共产党》,特别是1940年1月发表的《新民主主义论》等重要著作中。这些著作,系统阐明了中国社会性质,革命对象、任务、动力和领导权,革命步骤,革命道路,革命法宝,应该建立一个怎样的国家,这个国家的政治制度、经济制度、文化制度应该是怎样的,这个国家的前途是什么等问题,集中反映了中国共产党关于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基本观点。
1.关于新民主主义革命发生的社会根源
正确分析中国社会性质,是正确认识中国革命性质、革命对象、动力、前途等问题的基础和条件。毛泽东指出,认清中国的国情,乃是认清一切革命问题的基本的根据。1840年鸦片战争以前,中国是一个封建社会。鸦片战争以后,中国逐步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毛泽东指出,帝国主义列强侵略中国,在一方面促使中国封建社会解体,促使中国发生了资本主义因素,把一个封建社会变成了一个半封建的社会;但是在另一方面,它们又残酷地统治了中国,把一个独立的中国变成了一个半殖民地和殖民地的中国。由于中国是一个许多帝国主义间接统治的半殖民地,因而造成军阀割据,长期处于不统一的状态。中国贫穷落后,人民大众过着饥寒交迫和毫无政治权利的生活,中国人民的贫困和不自由的程度,是世界所少见的。在这样一个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中,“帝国主义和中华民族的矛盾,封建主义和人民大众的矛盾,这些就是近代中国社会的主要的矛盾。当然还有别的矛盾,例如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矛盾,反动统治阶级内部的矛盾。而帝国主义和中华民族的矛盾,乃是各种矛盾中的最主要的矛盾。这些矛盾的斗争及其尖锐化,就不能不造成日益发展的革命运动。伟大的近代和现代的中国革命,是在这些基本矛盾的基础之上发生和发展起来的”《毛泽东选集》第二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6月第2版,第631页。。
2.关于新民主主义革命的性质和阶段
中国的民主主义革命在1919年五四运动以后,已经不是一般的民主主义革命,而是新民主主义的革命。毛泽东指出:“因为第一次帝国主义世界大战和第一次胜利的社会主义十月革命,改变了整个世界历史的方向,划分了整个世界历史的时代。……在这种时代,任何殖民地半殖民地国家,如果发生了反对帝国主义,即反对国际资产阶级、反对国际资本主义的革命,它就不再是属于旧的世界资产阶级民主主义革命的范畴,而属于新的范畴了;它就不再是旧的资产阶级和资本主义的世界革命的一部分,而是新的世界革命的一部分,即无产阶级社会主义世界革命的一部分了。这种革命的殖民地半殖民地,已经不能当作世界资本主义反革命战线的同盟军,而改变为世界社会主义革命战线的同盟军了。”《毛泽东选集》第二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6月第2版,第667—668页。他进一步指出:“现时中国的资产阶级民主主义的革命,已不是旧式的一般的资产阶级民主主义的革命,这种革命已经过时了,而是新式的特殊的资产阶级民主主义的革命。这种革命正在中国和一切殖民地半殖民地国家发展起来,我们称这种革命为新民主主义的革命。……所谓新民主主义的革命,就是在无产阶级领导之下的人民大众的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毛泽东选集》第二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6月第2版,第647页。
新民主主义革命的目标是把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国社会,变成一个独立的民主主义的社会。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成功后,建立起几个革命阶级联合政权,使革命向前发展,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建立一个社会主义社会。就是说,中国革命要分为两步走,第一步是新民主主义革命,第二步是社会主义革命。毛泽东深刻阐述了这两个革命阶段之间的关系。他说,这是两个性质不同的革命过程,民主主义革命是社会主义革命的必要准备,社会主义革命是民主主义革命的必然趋势。在民主革命成功以后,肃清了发展资本主义的障碍物,资本主义在中国社会里有相当程度的发展,是不可避免的,这种发展也是需要的。但是,这不是它的全部成果。我们党在领导民主主义革命当中,积极发展社会主义因素,发展无产阶级和共产党的力量,教育农民和小资产阶级承认无产阶级领导,坚信社会主义方向,发展国营经济和合作经济,扩大共产主义宣传,建立无产阶级领导的几个革命阶级参加的国家政权。这样,就可以在民主革命成功以后,经过必要的步骤,转变到社会主义革命轨道上去。
3.关于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对象、任务、动力、领导权和前途
在新民主主义革命初期,我们党在中国革命的对象、任务和领导权问题的认识上曾发生过偏差,特别是在1927年大革命失败以后,认为民族资产阶级和上层小资产阶级都叛变了革命,把他们统统看作革命的敌人。经过经验教训的总结和社会各阶级的深刻分析,毛泽东指出中国革命的对象,就是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还有勾结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大资产阶级。在日本武力侵入中国后,中国革命的主要敌人是日本帝国主义和勾结日本公开投降或准备投降的一切汉奸和反动派。既然现阶段中国革命的敌人主要是帝国主义和封建地主阶级,因此中国革命的主要任务,就是打击这两个敌人,对外推翻帝国主义的压迫,对内推翻封建地主阶级的压迫。
在新民主主义革命中,无产阶级是领导阶级。针对我们党在大革命时期、土地革命时期和抗日战争时期在革命领导权问题上的问题,毛泽东总结历史经验教训,指出中国的民主革命必须由无产阶级来领导。毛泽东在论述了中国无产阶级的优点和特点之后说,中国革命如果没有无产阶级的领导,就必然不能胜利。只有无产阶级及其政党才是革命的领导者,只有他们才能领导农民、城市小资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克服农民和小资产阶级的狭隘性,克服游民的破坏性,克服资产阶级的动摇性和不彻底性,使革命走向胜利的道路。无产阶级领导民主革命的问题,是新民主主义革命理论的核心问题。对于社会其它阶级阶层,毛泽东强调指出,农民阶级是革命的主力军,是无产阶级的天然的和最可靠的同盟者;小资产阶级也是无产阶级的主要同盟军,但这个阶级容易接受资产阶级影响,因此要对这个阶级进行宣传工作和组织工作;民族资产阶级是一个具有革命性和妥协性的阶级,他们可以参加革命,是革命的动力之一,要团结和引导他们参加反帝反封建的斗争;游民在中国社会具有相当大的数量,他们中的大部分是破产的农民和失去工作的工人,既具有革命性,同时也有较大的破坏性,要组织他们参加革命斗争,要善于改造他们,防止他们的破坏性。
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发展前途必然是社会主义。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是两个不同的革命阶段,只有完成前一阶段的革命,才可能去进行后一阶段的革命,不能“毕其功于一役”,但两个革命阶段必须也必然是衔接的,不容横插一个资产阶级专政。新民主主义革命是以共产主义思想为指导的。共产主义有两个含义,一个是思想体系,一个是社会制度。从社会制度来说,必须把新民主主义和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分开。但是现时的中国革命不能离开无产阶级的领导,也就不能不以共产主义思想体系为指导,否则,就不能保证反帝反封建的政治革命和文化革命的胜利。
4.关于新民主主义革命道路
毛泽东从由于中国革命的敌人异常强大而产生的中国革命的长期性和残酷性出发,进一步阐述了农村包围城市、最后夺取全国政权的道路的必要性。毛泽东指出,中国革命的敌人不但有强大的帝国主义,而且有强大的封建势力,而且在一定时期内还有勾结帝国主义和封建势力以与人民为敌的资产阶级的反动派。在这样的敌人面前,中国革命的长期性和残酷性就发生了。我们的敌人是异常强大的,革命力量在长时间内才能聚积和锻炼成为一个足以最后地战胜敌人的力量;敌人对于中国革命的镇压是异常残酷的,革命力量不磨练和发挥自己的顽强性,就不能坚持自己的阵地和夺取敌人的阵地。由于中国革命的长期性和残酷性,革命根据地问题也就发生了。强大的帝国主义及其在中国的反动同盟军,总是长期占据着中国的中心城市。革命力量那就必须把落后的农村造成先进的巩固的根据地,造成军事上、政治上、经济上、文化上的伟大的革命阵地,借以反对利用城市进攻农村区域的凶恶敌人,借以在长期战斗中逐步地争取革命的全部胜利。在这种情形下面,由于中国经济发展的不平衡(不是统一的资本主义经济),由于中国土地的广大(革命势力有回旋的余地),由于中国的反革命营垒内部的不统一和充满着各种矛盾,由于中国革命的主力军农民的斗争是在无产阶级政党共产党的领导之下,这样,就使得在一方面,中国革命有在农村区域首先胜利的可能;而在另一方面,则又造成了革命的不平衡状态,给争取革命全部胜利的事业带来了长期性和艰苦性。由此可以明白,在这种革命根据地上进行的长期的革命斗争,主要的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之下的农民游击战争。
5.关于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三大法宝
毛泽东指出,统一战线问题,武装斗争问题,党的建设问题,是我们党在中国革命中的三个基本问题,也是中国革命的三大法宝。他说,正确地理解了这三个问题及其相互关系,就等于正确地领导了全部中国革命。
统一战线是我们党的政治路线的一部分,是党领导民主革命的主要法宝之一。其基本点是,中国的资产阶级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依附于帝国主义的大资产阶级(即买办资产阶级、官僚资产阶级),另一部分是既有革命要求又有动摇性的民族资产阶级。无产阶级领导的统一战线要争取民族资产阶级参加,并且在特殊条件下把一部分大资产阶级也包括在内,以求最大限度地孤立最主要的敌人。在同资产阶级结成统一战线时,要保持无产阶级的独立性,实行又团结又斗争、以斗争求团结的政策;在被迫同资产阶级、主要是同大资产阶级分裂时,要敢于并善于同大资产阶级进行坚决的武装斗争,同时要继续争取民族资产阶级的同情或中立。武装斗争是是中国革命另一个重要法宝。由于中国没有资产阶级民主制度,反动统治阶级凭借武装力量对人民实行独裁恐怖统治,革命只能以长期的武装斗争为主要形式。毛泽东指出,在中国,离开了武装斗争,就没有无产阶级的地位,就没有人民的地位,就没有共产党的地位,就没有革命的胜利。中国的武装斗争,是无产阶级领导的以农民为主体的革命战争。党的建设也是中国革命的三大法宝之一。中国共产党是中国革命的组织者和领导者。中国是一个无产阶级人数很少而战斗力很强,农民和其他小资产阶级占人口大多数的国家。在这样一个国家里,建设一个具有广大群众性的、马克思主义的无产阶级政党,是极其艰巨的任务。为了建设这样一个政党,必须进行思想建设、组织建设和作风建设。而特别要注重思想建设,要以无产阶级思想改造和克服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通过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进行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教育,树立好作风,不断地提高共产党员的觉悟。
6.关于新民主主义革命的纲领
新民主主义革命是中国革命的第一步,它的直接后果不是社会主义社会,而是新民主主义社会。对于新民主主义社会的蓝图,毛泽东作了描绘,提出了新民主主义的政治纲领、经济纲领和文化纲领。
在新民主主义的政治纲领方面,毛泽东指出,要建立在无产阶级领导下的一切反帝反封建的人们联合专政的民主共和国,这就是新民主主义共和国。几个革命阶级联合专政的国家,既不是无产阶级专政,也不是资产阶级专政,而是在一定历史时期采取的国家形式。毛泽东指出,这是一种过渡的形式。新民主主义国家的政权机关,采取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制,选举政府,实行民主集中制度。在新民主主义的经济纲领方面,就是没收操纵国计民生的大银行、大工业、大商业,建立国营经济;没收地主土地,归农民所有,并引导农民发展合作经济;允许民族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和富农经济的存在。在新民主主义的文化纲领方面,就是废除封建买办文化,建立“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文化”。“民族的”,就是它是反对帝国主义压迫,主张中华民族的尊严和独立的。它是我们这个民族的,带有我们民族的特性,它是以民族的形式表现的。“科学的”,就是它是反对一切封建思想和迷信思想,主张实事求是,主张客观真理,主张理论和实践一致的。“大众的”,就是它应为全民族中绝大多数的工农劳苦民众服务,并逐渐成为他们的文化。这个文化是以中国无产阶级的思想为领导的,即以共产主义思想为领导的文化。毛泽东解释说,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文化”就是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大众的反帝反封建的文化。发展新民主主义文化,必须坚持古为今用、洋为中用。对待我们民族的丰富的文化遗产,要用马克思主义加以科学的总结,剔除其封建性的糟粕,吸取其民主性的精华;对待外国文化,也要去其糟粕吸收精华,并且把它加以消化。毛泽东总结指出,新民主主义的政治、新民主主义的经济、新民主主义的文化相结合,这就是新民主主义共和国,这就是我们要成立的新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