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自然分开。
一个不为人所注意的角落里,许岩看着场中的越锦又看着离去的左言执,对身旁的女子低声说:“往后不要再去招惹她了。”
站在许岩身旁的女子明显吃了一惊:“师兄!——”
许岩敛下眼,似在沉思,片刻说:“这次谣言的程度应当还在她的容忍之内。你也不必多做什么,只当做没有这件事,日后也不认识她那个人,就好了。”
站在许岩身旁的女子正是上次和许岩一起见到越锦的那位,只见她脸色微变,说:“我只是为师兄不平,当年师兄如此照顾于她,她——”
“左师兄都要走了!”许岩忽然微微提高了声音。
女子一时收了声。就听许岩再次压下声音说:“也不过是一只灵兽的事情!本来好言两三句也就揭过的事情,结果呢?硬是让她弄上了天都峰也还就罢了,可是这样一场应该毫无悬念的比试到了最后,左师兄不止败了给人白当一回踏脚石,还闹得连师门都不能好好待下去……她有资本有能力,狠得下心下得去手,你跟她拼,你拿什么跟她拼?”
女子终于再不说话。
发生于角落的对话到底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
比试场中,越锦只看了左言执的背影一会。她跟着就走出了场地,顿时有好几个弟子围上来,争先恐后地要伸手扶帮越锦。
刚刚露出笑容想说什么,越锦突然心有所觉,侧头看去,便见不远处的人群中似有一位黑发血瞳的男子站着,容貌依稀,唯独一双血瞳似笑非笑又凌厉万分,叫人见之难忘。
对视只有一瞬。
下一秒,人群中的男子已经不见了踪迹,而越锦,也收回视线,依旧言笑晏晏,随着刚刚到来的执法弟子前往自己的老相识——冰魄洞中。
三个月时间,不长不短,长得可以叫让天剑门风云四起,短得不能让冰魄洞有丝毫变化。
领着由执法弟子带来的各种伤药,越锦进了冰魄洞,先吞服一丸丹药压制住伤势后,又处理过身上各处伤口后,也不坐下调息,只径自向洞中寒泉走去。
刻骨的冰寒浸没周身。一丝一缕的寒气随着伤口侵入,先是细细密密针扎似刺疼,转眼就成了麻木,是深入骨髓的僵直。
越锦闭上了眼。
一片静谧之中,她在早已游过千百次的河道中前行着,来到冰魄花生长所在,于一片星星点点的蓝芒之中行至最里头,弯腰自一处视线死角里取出了一朵冰魄花。
是十七瓣的,生长了足有一千七百年。
越锦席地坐了下来。她看了手掌中的冰魄花一会,掌心中忽然蹿出一道绿色幽火,将冰魄花融成液体后,又控制着这些液体渐渐聚集,直至成为一枚颜色森白的药丸。
这枚药丸足有龙眼的大小,没有一般丹药炼成时所自然散发出的清香,相反,这枚丹药隐隐约约散发有一种陈腐的味道,叫人不甚安心。
但这次,越锦却没有再停顿。几乎一将丹药炼成便张口吞了下去,尽管这些年来她炼成的丹药味道始终不怎么好。
——它是苦的。
很苦。
从喉咙,一直苦到心底。
金乌西沉,落日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如美人颊上的红晕,艳丽不可方物。
云寒景在景园中看着一幅画。自窗口洒落的余晖让画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但掩不住这幅画本身的泛黄微卷——这是一幅有些年纪的画了。
这是一幅寒江山水图。云寒景的目光落在画上,说画上其实也不太恰当,他只是在看画右上角的落款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