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舍老人。
还有锦心。
“大师兄可在?越锦求见。”外头传来了越锦的声音。
云寒景修长的手指在那两个显得十分稚嫩的墨字上停留一会,便重新收起画卷,出声说:“进来。”
越锦依言走进:“不知大师兄唤越锦来,是有什么吩咐?”
“我即刻便要去云湖居。”云寒景几乎没有停顿,继续说,“你同我一起去。”
越锦一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云寒景已经走出景园,驾剑上天。
连字都没来得及说一个,更遑论拒绝了,越锦无奈,只得跟随。
这一跟随,便是整整一夜的功夫。
一路无话,待到了云湖居之时,云寒景收了飞剑,径自向湖中精舍走去,一路有自有下人向其行礼。越锦就没有云寒景那样的待遇了,慢了一步的她眼睁睁地看着云寒景走入精舍不见踪影,自个则被云湖居的下人礼貌地请到了一处小屋奉上香茗。
香茗啊……越锦不动声色地按了按自己已经瘪下去的肚子,简单权衡之后,决定待会要老着脸皮问问这里有没有吃食。
嗯,能够吃饱的。
早春时节,天气尚还微寒,阳光却已暖融,自天上铺洒下来,照映湖水波光粼粼。
云朝寒和云湖居主人坐在亭中。云湖居主人看上去似乎二十左右,容貌俊逸,也着白衣,却并非左言执那种冷冽的颜色,而是平和宁静,不沾点尘,一如他那双深潭一样的瞳孔。
“你的心不静。”云湖居主人并无虚套,开门见山。
云寒景居然也没有讳言:“见了故人。”
云湖居主人了然点头:“所以?”
“……我大抵是做错了。”云寒景如此说,“当初若不让她入得内门……”他稍稍闭眼。
云湖居主人替两人斟了茶,片刻才笑道:“若是不让她如愿,又会如何?”
“她会离开天剑门。”云寒景的这一句,没有半点不确定。
“两害相权取其轻。”云湖居主人的话如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温和而不疾不徐。这么说着,他轻顿一下,又道,“你倒从没有同我说过这个。”
云寒景静默一会:“许久以前的事情了。她是我一位师长的仅存血脉。我之前一直不做声,是想着如能平顺一生,”他的声音低下去,素来冷淡的脸上竟罕见地有了寂寥之色:
“也是极好。”
亭内一时沉寂。须臾,云湖居主人斟酌道:“她现在?……”
云寒景神情冷漠,是一种因失望而生的冷漠,或许还因自己的无能为力:“我本来只道她有些心计,现在看来,已是柔奸成性。修炼一途也早入左道,往后莫说长生,只怕凡寿亦有所不及。”
云湖居主人并没有做声——这样的事情,便是一直注意的云寒景也无能为力,何况是他这个只从云寒景这里听到只鳞片爪的人?
这一点,不止云湖居主人心里明白,云寒景也是清楚。其实他来这里也并非是来找云湖居主人商量的,只是想找一个人说一说……只要是人,但凡有了什么不能说的事,不管最后到底说出来没有,在心底,想来都是想同旁人倾述的。
接下来,云寒景果然没有再说这件事。只同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子淡淡地聊了些旁的事情,再弈过一局,便起身告辞。
云湖居主人起身相送,及至亭外九曲小桥,他忽然开口:“还记得她当年如何?”见云寒景转头看向自己,云湖居主人笑了笑,“人的性格虽会变,但总归要慢慢形成。了解了,就有章可循。”
这是对方的建议了。云寒景并不言语,一边问来到跟前的下人越锦现在何处,一边回想当年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