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花一点儿时间听听那些看起来一本正经的人对于当前经济形势发表的言论—这也是我作为一名学者要做的事情，最终会发现最大问题在于他们用错了隐喻。他们认为，美国经济就像是一个遭遇不幸的家庭，

他们的收入因为一些不可控的因素而减少，还背负着难以承担的债务。他们为此做出的补救措施是提倡善行和节俭：我们必须勒紧裤腰带，减少开支，偿还贷款，降低成本。

但这种措施不适用于这场危机。我们的收入减少恰恰是因为消费得太少了，继续缩减开支只能使收入变得更少。我们的确是有债务过剩的问题，但这些债不是我们欠局外人的钱，而是彼此之间的欠债，这是截然不同的。至于降低成本，降低到什么程度？如果每个人都想方设法降低成本，只会使情况更加糟糕。

简而言之，我们现在暂时处在镜子的另一面。这是流动性陷阱的综合作用—即使零利率也无法恢复充分就业，过剩的债务把我们带到了悖论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善行就是罪恶，节俭就是愚蠢，那些一本正经的人要求我们做到的事情，大多数只会使当前的局面恶化。

我所说的悖论到底是什么呢？其中之一是“节约的悖论”—经济学导论中普遍开设的一门课程，尽管随着“大萧条”的远去，它已不再那么流行。它讲的是：假设所有人都同时想要尽量节俭。你可能会认为这种强化的储蓄想法会转化为更高额的投资—在建造新工厂、办公大楼、大型购物中心等方面增加开支，这些都可以增加我们未来的财富。但是在衰退的经济中，当所有人都想要尽量节俭时只会导致收入减少和经济萎缩。然后，随着经济的进一步衰退，企业投资只会减少、不会增多：作为个体，每个人都想着要多省一点儿，但是作为整体，消费群体最终只会损失更多。

通常所说的节约的悖论并不一定依赖于过去遗留下来的过度借债，尽管实践证明这就是我们开始持续经济不景气的原因，但是债务的重负还产生了另外两个相关的悖论。

第一个是“去杠杆化悖论”。这个我们已经在费雪的总结“债务人偿还得越多，他们欠得越多”中提到过。所有的个人和企业都同时在想方设法偿还债务的世界必然是一个收入和资产价值不断下降的世界、一个债务问题只会不断恶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