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潘菲尔德的研究结果似乎具有重要的决定意义。他发现了大脑与身体的因果联系,这距离大脑控制身体这一论断似乎只有一步之遥,但潘菲尔德相信思维的存在。因此,他又让病人抬起胳膊(这次没有用电击的方式),然后他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病人回答道:“我抬起了我的胳膊。”换句话说,病人知道“我的胳膊自己动了”和“我抬起了我的胳膊”之间的区别。前者是自动的行为,后者是有意识的行为。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现在大脑研究者却用这一实验来证明是大脑控制了我们,但事实正好相反。(潘菲尔德则继续着他的伟大事业,继续坚持大脑为思维服务的观念。)
当人们进行一些灵性活动时,比如瑜伽、冥想、自我反思时,他们会发现他们可以控制不自主活动的过程。比如,我可以教你在几分钟内如何通过集中思想的简单练习来降低你的新陈代谢率和血压。当你的修炼达到一定境界时,冥想会让你的心跳几乎停止,气若游丝,东方的瑜伽修行者和哲人们就可以练到这种程度。我也可以教你如何让你的手掌发热,直至手背相应的位置开始发烫。西藏僧侣利用思想来温暖自己的身体,让他们即使只穿着单薄的袈裟,也可以在喜马拉雅山上冰冷的岩洞里静坐整个晚上。而我倡导的世界观就可以让你朝着这个境界发展。
如果你是掌控大师,会是什么样子呢?让我们不带任何宗教暗示,或瑜伽修行者和西藏僧侣的形象来看待这个问题。掌控意味着你能够追求自我决断,换言之,你可以自由地决定自己的生命轨迹。大千世界中有多少人,就会有多少种生命轨迹,但有一点是共同的:一个人的意志或愿望可以让他的生活更美好。现在很少有人能自信地说,是自己的愿望和意志让自己的生活如此美好。我们总是深受固定习惯和行为的束缚,这正是自由意志经常面临的障碍,但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你我都是灵性的矛盾体。我们拥有着宇宙中最为灵活的神经系统,但我们却用上千条神经系统的细丝线将其束缚起来,就像格列弗在小人国被绑在海滩上一样。我们总是束缚于自己的做事方式,自己的喜好与厌恶,更不用说别人不能提及的我们曾经历过的伤心事、曾经的身体状况或情感生活。一位认知心理学家曾估算过一个人今天与昨天的思想中有90%都是相同的。我们就这样让神经系统自动运行着,忘记了自由意志的力量,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我们将之归咎于缺乏控制大脑的意志是很有意义的。由于脑科学一直以决定论为其主导思想,以至于以此为基础形成的很多论断后来都被证明是错误的。其中的一个论断就是大脑会对刺激作出固定的反应,比如当人们恐惧时。当我们的祖先受到野兽的威胁时,他们体内就会产生斗争或逃跑的应急机制,从解剖学学上来说,这源于从鱼类和爬行动物这些人类原始祖先那里遗传下来的大脑低级神经功能。而建立在大脑低级神经功能之上的就是大脑的高级神经功能,即皮层,就像建立在原始城市废墟之上的新城市一样。大脑的高级神经功能就是我们应对恐惧的区域。比如当你加大油门,发现汽车发动机回火时,你会说:“我很害怕,但我不能让我的孩子看见。”
你可以通过理性思考和对家人的爱与责任这样更高尚的情感来更好地应对恐惧。但你首先会感到恐惧。此时大脑中的斗争或逃跑机制就会占据上风,这就是为什么当你看见汽车发动机回火时会立马从汽车上跳下来,之后才会去思考自己的行为。然而如果你能仔细思考一下,就会发现发动机回火并无大碍,根本不必斗争或逃跑。当然这种机制对人们是有益的,我们必须立即对危险作出反应,尽管有时这种危险可能是一种错觉。但问题在于,如果这种应急机制频繁地出现,它就会在你的大脑中形成一种固定的模式,从而使你无法自由地作出选择。比如每个人都知道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饮食习惯、体重、焦虑、抑郁,以及其他欲望时的情形。《塔木德》中的一句谚语富含哲理,那就是:“人人都可以改变自己的本能。”但是人类文明却让我们将本能当做我们的盟友,而非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