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环保主义如何招摇其科学性,其本质实际上是一种形而上的意识形态。它拒绝实事求是地看待真实世界、大自然以及人类,拒绝正视其自然演化进程。它绝对化地看待世界和大自然的现状,并把这种现状强行划归为碰不得的标准,把其任何一种变化都宣称为致命性的危险。
阿尔·戈尔在其不久前发表于纽约的并被广泛转载的演讲里明确表示“我们目前正濒临一场全球性的灾难”,“倘若我们在10年时间之内不采取措施, 将无法躲过一场不可避免的毁灭,人类文明在地球上将丧失栖身之处。”(纽约大学法学院,2006年9月18日)这一论断简直荒诞不经,可以称得上是危言耸听、谎报军情了。此类宣言,以及其他种种,完全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在我们这颗行星的历史进程中,大陆和海洋的状态及形状,动物和植物物种的构成,大气层的演变等等,都曾经经历过持续的变迁。其变迁原因既有内生性的、复杂的自然机制,也有人类不可控制的外生性因素 。这些机制——例如太阳的作用——是人类所完全鞭长莫及的。
在过去的几千年中,人类也已经毫无疑问地成为导致这些变迁的因素之一。对环保主义者们而言——他们的想法不仅仅是象征性的了 ——事实上人类活动成为一个外生性因素。地形地貌特征因人类行为而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动物和植物物种增加了,某些局部的气候发生了变化。然而,除了少数地方性的例外,人类活动对于过往及现今的变迁,其影响重要性究竟如何至今仍很不清楚。
假如把当代环保主义者们的标准应用于譬如人类进化过程中的各个历史时期,我们或许不得不得出以下结论:人类是一场永恒的生态灾难目击者,也是肇事者。我们将过去的生物栖息地变成了耕种区域,将原有的花草树木挤出去,并以农作物取而代之,结果导致了气候变化(或由于灌溉,或由于森林砍伐造成的沙漠化,或由于放牧造成的植被减退)。然而,正常思维告诉我们不应该这样下结论。从当前环保主义者的视角来看,对欧洲中部原始森林的砍伐无疑是一场可怕的生态灾难。然而,中欧的森林为新的、不同的文化景观所取代,形成我们今日环顾四周所见到的景观,而且坦率地说,较之已经不复存在的原始森林,这是更容易让人接受的风景线——而且绝不仅仅是从审美角度而言。
假如我们仔细审视环保主义者的逻辑,就会发现那是一种反人道的意识形态。因为这种意识形态认为世界问题的根源在于人类的繁衍。通过人类智力的发展以及人类重塑自然和利用自然的能力,人类已经突破了原始的自然的范畴。许多环保主义者拒绝将人类置于他们关切和思考的中心位置,这并非偶然。与他们的观点对立的“人类中心主义”(anthropocentrism)一词是否恰当或合适是有争议的,但是——我并且承认——这确实是构成我思想的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而且我的确相信,“人类中心主义”不仅仅是我的观点,也是对全人类整体的一种思考。种族中心主义(ethnocentrism)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建立在将地球神格化基础上的所谓“该亚假说”亦复如是(从基督教视角对这种假说进行的批评,请参阅沙颇[Scharper],1994)。
环保主义者们看来忽视了一个事实,即大部分陆地的现状是人类有意识活动的结果,而那些所谓的自然保护者们时常提起的争端,所针对的并非任何原始自然,而是人类活动的历史产物。举例来说,目前没有一个判断特定地区内动物种群的存在是否对人类活动构成障碍的标准,尤其是当这些种群是人类在过去数百年中改造了当地的地貌之后方才迁徙到这一地区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