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你若想要就都拿去罢了
我的神色难以安稳,他却只是静静地望着我,什么也没说。我克制住不安:“这是什么意思?既然早都知道,为什么刚才——”
“若是想揭穿,何必等到现在。”他摩挲着自己的手,擦掉了那些痕迹:“只是想提醒你,倒汤药的时候,不要被其他人看见。”
他端起药碗,将里面的汤药全都倒进了不远处的一个花盆中。又走回来,放在了我的面前:“是药三分毒,还是别喝的好。折腾了一场,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我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还是忍不住:“为什么?”
他没有回头,声音随着他而飘远:“朕会,一直向着你。”
明明知道我是假装,明明知道我是陷害!从前最痛恨这种宫内计谋倾轧的他,为什么此次完全不理会青红皂白,只由着我一味胡闹?还叫来了六宫妃嫔,看着綦珍丑态百出,皇后的尊崇地位受到巨大动摇。
而这一切,他只说会一直向着我。就这么一句解释。你是因为愧疚,所以才如此纵容我对么?就当作自己在帮着恒宁报复綦珍,是么?!
胸口中的憋闷无处发泄,我抬手掀倒了一个立地花瓶,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昭华殿中渐渐时常有妃嫔前来拜会,送上精心准备的礼品。我躲在晴丹苑里训练神箭手,避而不见。为免她们一趟趟来,我吩咐将那些礼品尽数收了,全赏给了昭华殿中的宫人,除了环云。环云却丝毫不以为意,没有看出她有任何不满。
太医们依旧每日在厨内煎药,伴了蜜饯拿来给我喝。如溪如泉帮着我倒掉了药,环云偶然看见过一次,惊讶非常,却什么也没有打听。
綦珍一直在宫中休养,听闻皇上并未去看过她,导致每日前去请安的妃嫔也越来越少。
很快,到了贞烈夫人大丧奠仪的这一天。
一夜未眠。很早便起身梳洗,仔细地穿戴好大丧常服。环云为如溪如泉打着下手,时不时出神地凝望我。我不去理会她,收拾齐整,甘易已在外等候。他见我出来,恭敬地行礼:“洛女官金安。皇上特意命奴才带着车辇来接您,因为您的车辇昨日拿去加设软垫和暖炉了,要明日才能弄好呢。”
我出门上了车辇,其中布置得舒适柔软,温暖如春。抬辇的宫人也是身高一致的,脚步平稳,没有丝毫颠簸。路上看见其他妃嫔,都是步行而去的。整个皇宫之中,唯有皇帝能乘坐车辇穿行。
我无法避免自己恶毒地想,给我的越多,证明他心里的愧疚越深。于是闭了眼,任由心中酸涩疼痛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