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厅里,一个30多岁的女人用枪指着自己的丈夫。她显得焦躁不安,不停地变换握枪的手,嘴里重复着:“我要崩了你。”这个女人很有魅力,她穿着一件白色男式衬衫和一条黑色的宽裤子。她手上那把枪里装有8颗子弹。
男人大口喘着气,一动也不敢动,他伸出双手挡在身前,好像那真能挡住子弹似的。
我站在过道旁,目睹整件事情的经过。我在心中评估,一宗谋杀案是否就此发生。
我知道,她这样的女人嘴上虽说得出,但要真的迈出那一步却很难。她需要出言恐吓,因为,除此之外,她再也没有影响对方的能力了。如果恐吓能起到效果,并令她感到满意,那么,事情就会到此结束。
但,也不能排除她有扣动扳机的可能。
她体内的一股力量试图驱使她扣下扳机,另一股力量则在劝她放下手中的枪。这两股力量像两股巨浪,在她体内此起彼伏。她一会儿显得暴躁,一会儿又陷入沉默。在某个瞬间,开枪似乎是她必然的选择;而在另一个瞬间,开枪又好像是她最不可能的选择。
女人的枪口始终坚定地对着自己的丈夫。这时,她又陷入沉默,似乎显得松弛下来。你可能觉得这是一个好的迹象,然而在我看来,她可能仅仅是在用沉默凝聚开枪的决心,或是趁这个时间把对方的罪状再默念一遍。
我注意到,女人没穿鞋子,但很快就把这当成没用的细节排除在脑海外。被推倒的桌子、散落一地的纸张、电话机下垂着的听筒、摔碎的杯子,我迅速审视现场的每一个细节,希望能找到对我的评估有利的细节。评估细节不是画油画,更像是单反相机的连拍动作,动作一定要快。
终于,我注意到一个意义重大的细节,女人的大拇指往后移动了0.6厘米,把大拇指搭在撞针上。这虽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却比任何她说出的话都更有力地证明她要扣下扳机。